丁永康一臉尷尬解釋道：「吳老，我們好……」
「不用解釋了，該聽的不該聽的，我都聽到了。」
「小丁，你們所能夠轉變觀念，成立技術創新經濟發展小組，對於這件事情，我是贊同的，但是什麼項目需要下馬，什麼項目縱然現在沒有太大進展，但是未來成功了，自身所蘊含的價值又有多少，這些問題，我建議你們所最好多討論討論。」
「沒有價值和短期無法取得經濟價值，這是一個問題，不能混為一談。」
吳老當眾重申了科研要為經濟建設服務。
這是雷打不動的硬道理，一切的一切，都要為經濟建設服務。
但是討論下馬科研項目之前，是不是也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呢？
計算機和新型集成電路，確實不能時間內一蹴而就。
但這些項目一旦取得成功，經濟價值有多大。
這個問題，眾人有考慮過嗎？
哪怕僅有一個項目，甚至是半個項目取得突破，這個領域就能實現自給自足。
每減少一項向國外進口的材料項目，技術儀器，都能給國家節省大量的資金。
創造經濟價值。
不但要開源，更要懂得節流。
發表完簡短的講話，吳老語重心長地說道：「同志們，方林同志的某些看法，確實和我們現在宣傳的一些觀念有所衝突，但又不可否認，他所說的話，還是有一定的道理。」
「自力更生是我們的傳家寶，過去是，現在同樣也是，甚至是到了幾十年以後，我們也絕對不能放棄自力更生。」
「當年研究兩彈一星，老首長曾經說過，手裡沒有幾件像樣的傢伙，人家就不會正眼看你。」
「方林同志用搭順風車，描述我們現在和外國的合作情況，我認為這個比喻，還是比較恰當的。」
「想要實現快速發展，讓全國老百姓過上好日子，確實需要找一些捷徑，儘量減少我們和發達國家的差距，必要的時候，可以搭西方人的順風車。」
「但是怎麼搭，如何避免被人家一腳踹下去，這些細節問題大家想過嗎？」
眾人沉默不語。
大領導訓話，誰敢輕易搭話。
就在這時，方林接話說道：「搭車之前首先要明確一件事情，我們有什麼能力，可以確保不會在半路被車主一腳踹下去，又有什麼籌碼，能封住車主漫天要價的心思。」
「如果什麼都沒有，貿貿然搭上人家的順風車，看上去是走了捷徑，要是人家藏著歹心向我們漫天要價，我們如果不給，他們就將我們丟在荒郊野外。」
「那個時候我們再想走回正途，恐怕就不容易了。」
聞聽此言，吳老微皺眉頭。
這是吳老所擔心的問題。
「小鬼，你覺得我們怎麼做，才不被人家丟在荒郊野外？」
方林握緊右手拳頭，對著半空晃了晃。
「大夥說我年輕氣盛，我就再說幾句年輕氣盛的話。」
「所謂的公平，都是建立在實力對等的前提下，在我們羽翼未豐的情況下，不論和車主簽訂多少協議，對人家而言恐怕都是廢紙一張。」
「人家想撕毀，隨時都能撕毀，我們提出嚴正抗議，只會讓人家嘲笑我們不自量力。」
「可是身上多了二兩肉，一拳能將人打的口鼻流血，車主產生歹意的同時，恐怕也要掂量掂量，將我們一腳踢下去的後果。」
「到底能不能承受兩敗俱傷的結果。」
「好一個兩敗俱傷。」
吳老笑了笑。
方林的這番論調和當初手裡沒有劍與有劍不同，倒是有些異曲同工之意。
「小黃，你覺得呢？」
吳老轉頭看向黃大姐。
作為計算機研究所創立者之一，夏國自主培養的高技術人員。
黃大姐的話，同樣有著重要的參考意義。
「方林同志說的，也正是我想表達的意見，如果吳老讓我補充些什麼的話，我們除了要有二兩肉，還要有屬於自己的交通工具。」
黃大姐深吸一口氣，將憋在心裡多年的想法一股腦地將它出來。
夏國必須有一些科技領域的核心技術。
有核心技術，才有資格在相對公平的情況下，和外國人展開合作與談判。
除此之外，夏國還要有兩樣東西。
第一，智慧財產權。
第二，專利法規。
涉及進口的科研儀器，科研材料都繞不開四個字，專利授權。
西方企業通過專利授權，每年能從夏國拿走一大筆錢。
夏國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自己的專利產權。
沒有專利產權，何談對等？
夏國花大價錢從西方買到技術授權，人家只需要花一點點錢，就能從你手裡獲得更多的東西。
以上說的是國與國之間得不對等。
放在國內。
科研人員辛辛苦苦研究的技術，所能得到的獎勵僅有一二十塊錢。
換成以前，可能沒什麼，都是為國家奉獻。
但是隨著國門打開，越來越多的思想和觀念傳入國內。
很多人都已經知道，國外有著無數通過技術專利，智慧財產權一夜暴富的科學家。
沒有對比，也就沒有傷害。
而現在有了對比，有些問題必須跟著改變。
黃大姐猶豫片刻，將後面的話收了回去。
不少年輕工程師，基層研究員都是鬧著停薪留職。
幾十塊錢的工資。
已經滿足不了大家的物資需求了。
看出黃大姐的某些話不好當眾講出來，吳老沒有繼續追問，說道：「小鬼，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如果將小黃負責的項目交給你，你們小集體手中的資金，是否能夠支撐該項目一直搞下去？」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最後都能夠看到一個結果？」
「完全可以。」
方林斬釘截鐵道。
「別人說這樣的承諾，我也會半信半疑，但這個承諾從你這個小鬼嘴裡說出來，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吳老笑呵呵地說道。
「同志們，能不能將這間會議室借給我和小鬼單獨聊幾分鐘？」
「吳老，您慢慢聊，我們去外邊等著。」
聽到吳老要借會議室和方林單獨對話，丁永康立刻帶人退出會議室。
轉眼工夫，人滿為患的會議室空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