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具備研究微型計算機和大規模集成電路的能力，這種情況下購買西方的成品，對國家發展只有好處，危言聳聽的話，黃教授以後還是不要再講了。」
「免得傳到上級領導耳朵里，對你產生不好的印象。」
說實話，劉忠義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不假。
不過對黃教授，劉忠義並沒有太多的敵意。
畢竟，黃教授是出了名的不爭不搶，既不貪功也不攬權。
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黃教授都不會影響到劉忠義的地位，更不會觸犯到劉忠義的利益。
也正是因此。
劉忠義才將第一刀砍向老好人黃教授。
從項目立項到現在，劉忠義始終抱著不屑的想法。
夏國連大型計算機都搞不好，何談研發微型計算機和大規模集成電路。
投入大量精力和物力研究的超大型巨龍計算機，結果如何？
拿到國外參展，被外國專家貶低的一無是處。
幾年的心血算是打了水漂。
大型計算機如此，小型計算機亦是如此。
放著西方日漸成熟的各類計算機，處理器，晶片不買，偏要搞什麼自主研發。
不是瞎耽誤功夫，又是什麼？
自主研發，自力更生，避免外國卡脖子這類危言聳聽的大話，劉忠義聽得耳朵都起繭子。
倪教授沒走之前，經常在劉忠義面前高談闊論，大談西方搞技術壟斷，技術壁壘。
以為倪教授走了，自己也能清靜清靜。
沒承想，黃大姐跟著跳出來，非要計算機和集成電路自主研發。
黃大姐反駁道：「如果現在放棄微型計算機和集成電路研究，一味購買國外的成品設備，十幾年過後，國外計算機技術更新疊代，我們和他們的技術差距也將會越來越大。」
「那個時候，我們撿起丟下的研究項目，攻關難度將會增加上百倍。」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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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忠義嘆了口氣，看向丁永康。
「所長，看來需要轉變的不只有科學研究的思路，還要部分人的觀念。」
「同志們，大家不要一直將西方當成敵人，現在是1982年，不是1942年。」
「況且就算是烽火連天的1942年，沒有西方國家的幫助，我們拿什麼打跑小鬼子，拿什麼取得最後的勝利？」
「向外國購買先進技術只是權宜之計，等到我們的經濟發展起來，再慢慢做研究也不遲。」
丁永康面帶讚許，安慰道：「黃大姐，你的心情我非常理解，這些項目是你一手帶起來的，投入了無數的心血，但是在大局面前，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犧牲的。」
「國家經濟有多困難，你不是不清楚，你是一名老同志，更應該給年輕人做表率，要為全局著想，不能只看到面前的一畝三分地。」
「老黃，要不，我看就算了吧，等以後咱們兵強馬壯腰包鼓起來，你再進行微型計算機研究也來得及。」
「科學無國界，外國未必有你說的那麼多心眼兒，以後的事情，還是留到以後再說吧。」
「黃工，大局為重啊。」
黃大姐的人緣是計算機研究所里最好的一位，但是在項目下馬這件事情面前，眾人無一例外地站在了劉忠義這邊。
原因無他，保全自己手裡的項目。
見眾人全都支持劉忠義，黃大姐悲憤交加，眼淚奪眶而出。
「丁所長，各位同志，我能不能說？」
方林站了起來，掏出手帕遞到黃大姐手中。
丁永康皺眉說道：「方林同志在這裡工作的期間，和黃大姐建立了深厚的私人友誼，不過還是那句話，公是公，私是私，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料到方林是要替黃大姐說幾句話，丁永康話里話外提醒方林，他只是被四機部臨時調來的外來人員。
按理來說，這場內部會議不該方林到場。
但方林既然來了，丁永康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可以旁聽，但無權插手計算機所的人事和項目安排。
方林一臉平靜道：「謝謝丁所長提醒，我沒有忘記我是個外人，項目結束我會離開的，我現在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一件與經濟發展息息相關的事情。」
「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除了是一名科研人員，還是一家小集體承包人，黃大姐的微型計算機和一系列相關研究，我願意全額投資該項目。」
一語落下，滿堂皆驚。
十幾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方林。
黃大姐腦中一片空白。
方林剛才說了什麼？
他是一家集體企業承包人，願意全額資助研究項目？
「小方，你的好意大姐心領了，這件事情和你沒關係，你先出去吧。」
以為方林看不慣自己被圍攻，黃大姐又感激又無奈。
計算機研究所也有一個專門容納待業子弟的小集體，名字叫計算機服務公司。
成立一年多時間，小集體賺了60多萬。
成為全燕京盈利最多的小集體企業。
縱然方林真是小集體承包人，難道還有所里小集體掙得多？
根本不可能支撐這麼龐大的科研項目。
「黃教授，方林確實是小集體負責人，只不過他承包的小集體，呵呵呵，就是個空架子。」
劉忠義突然變臉，聲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嘲諷。
丁永康納悶道：「老劉，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方林同志之前和你講過。」
「所長，看來我有必要向大家重新介紹一下，漢卡項目帶頭人，上級派來的年輕技術專家，方林方司機。」
以為方林是過來鍍金的高幹子弟，劉忠義足足當了數天孫子。
面對方林的各類要求，劉忠義有求必應。
沒想到，方林什麼都不是！
通過查閱檔案得知，方林根本不是高幹子弟，連工廠領導子弟都不是。
父母死於意外被評為烈士。
方林接了父母的班，進廠成為一名司機。
不是什麼原因，方林今年辦理停薪留職。
承包了農機廠下屬的三產企業小集體。
緊接著，劉忠義又根據車牌進行調查。
桑塔納汽車也不是方林的。
而是燕京無線電廠的公車。
順著這個線索，劉正義進一步順藤摸瓜。
向無線電廠的人打聽得知，方林和廠長公子吳紅兵是好友。
這一次，劉忠義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