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趙湛下意識的罵了句,關鍵時刻被打斷,這滋味太難受了。
他趕忙叫來獄頭,讓他再去拿酒,結果獄頭說這是最後三壺。
「老頭,換其他酒行不?」趙湛探著腦袋,想要看清隔壁老頭到底長什麼模樣。
不等老頭開口,獄頭跳了出來,掏出腰間的皮鞭,狠狠的抽打著隔壁監牢大門,口中罵道:「老東西,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太子殿下也敢忽悠,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下巴,活活餓死你!」
趙湛已經被驚得愣在了原地,手抓著監牢門框,腦袋有點懵。
到底是啥情況?
獄頭教訓完了老頭,小步跑了回來,「殿下,您可別聽這老頭的話,這老頭滿嘴跑火車,最愛胡說八道,純純老騙子。」
「不可能,他明明說他姓……」
獄頭搶先一步開口,「他說自己姓柴是不是,還說自己跟官家很熟,還說什麼太上官家還要召他做駙馬?」
趙湛一臉尷尬的點點頭,「是……是有這回事。」
「殿下,您被這老頭騙了,一開始俺也以為他是柴家人,生怕得罪了柴家,把柴家人請了過來,結果柴家壓根不認識,俺也挨了頓罵。」獄頭越說越氣,又回去踢了一腳牢門。
趙湛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轉身坐在被窩上。
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竟然被一個騙子騙的團團轉,可笑,太可笑了。
看著桌上吃剩的半個燒雞,他抓起燒雞丟了過去,輕聲說了句,「吃吧!」
很明顯,隔壁老頭也愣了,沒想到趙湛知道自己是騙子還對自己這麼客氣。
可騙子就是騙子,老頭抓起地上的燒雞就開始吃了起來,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老頭吃飽喝足後,打了一個飽嗝,「太子,你……你是好人。」
趙湛自嘲的笑了笑,「就當是你誇獎我了。」
「殿下,俺……俺其實真的知道哪裡有銀子。」
聽到老頭這話,趙湛苦澀一笑,托著腮,「行了,現在說這個沒什麼意思。」
「真的!」
「俺不騙人,俺……」
老頭估計也不好意思了,突然住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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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湛嘆息道:「如今東京府被金韃人團團圍住,朝中權貴不思如何退敵,還一門心思的爭權奪利,貪贓枉法,只怕沒幾日,這東京府就成金韃人的了。」
此言一出,老頭徹底沉默了。
趙湛俊臉上寫滿了無奈,自己穿越而來,原以為憑藉後世幾千年的先知,可以逆轉乾坤,結果還是不行。
或許,這就是趙宋王朝的結局,任誰也改變不了。
忽然,趙湛耳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然後一個破舊的紅紙包丟了過來。
「啥玩意?」不等趙湛看清紅紙包,耳邊便傳來老頭的聲音。
「太子,俺那些年當小偷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個朝中權貴府邸內的密室,裡面藏滿了金銀,原本還想有機會出去的時候,再去偷一把,結果到死也沒出去。」
趙湛半信半疑,打開紙包,裡面是密室的入口標註,還有隱藏的地點。
「誰家的?」他問了一嘴。
老頭沉默片刻,思索道:「忘了。」
趙湛撇了撇嘴,攥著紅紙包,一臉無奈,總不能讓他將滿朝文武一家一家的找吧?
這就跟在酒吧認識一個姑娘,談情說愛了一夜,馬上就要修成正果,結果天亮了,姑娘走了,關鍵還不知道姑娘家住何方,姓甚名誰?
這時,老頭突然來了句,「好像姓何。」
「轟!」
趙湛瞬間如遭雷擊,大腦轟的一聲。
「你……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老頭訝然,想了想篤定道:「姓何,對,就是姓何。」
「你可確定?」趙湛進一步確認道。
老頭賭咒發誓,「俺對天發誓,俺剛剛所說的話,要是有一句是假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過,僅僅是剛剛所說的,以前可不算。」
趙湛緊緊的攥著紅紙包,喜不勝收,激動的眼眸都發光了。
好呀!
何栗老狗,你處心積慮的將本太子關入死牢,殊不知正給了本太子機會!
只要找出你貪贓枉法的非法所得,看太上官家如何再維護你?
而且有了這筆違法所得,自己的禁軍東大營也可以真正建起來了。
東大營也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基,有了這個根基,不愁收復不了北地,滅了金韃人!
趙湛越想越高興,旋身躺在床榻上,樂開了花。
他倒是高興了,可有人已經愁白了頭。
皇宮內院。
當今官家的寢宮。
趙恆白皙的臉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渾濁的眸子中,也滿是通紅的血絲,薄唇乾癟發白,額頭上的白髮莫名多了幾根,僅僅一夜,整個人都好像是消瘦了三分。
「爹,您為何寧可相信這些奸臣,也不願相信你的兒子?」
「難道你還不了解你的兒子,我沒有野心的,沒有半點野心!」
「罷了,這可真是皇家無情,皇家無義!」
「你是知道的,你是知道的。」
「可既然如此,您又為何非逼兒子當這個皇帝!」
「我不想做的,不想做這個皇帝!」
渾濁的眸子一眨,兩行熱淚就滾落了下來。
恰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隨即便是小黃門的聲音,「官家,該用膳了。」
趙佶下意識的抬袖擦拭眼底,整理儀容,深吸一口氣,平復一下心情,沉聲道:「朕不需要,拿走!」
小黃門沉默片刻,繼續說道:「官家,該用膳了,這是皇家規矩,官家也不能隨意破壞。」
「朕沒胃口,拿走,快點!」趙佶終於發火了,狠狠的一揮衣袖,重重的拍在案牘上,「朕再說一遍,沒胃口,誰再來打攪朕,殺無赦!」
門外的小黃門瞬間沒了動靜。
不多時,門外傳來陣陣叫嚷聲,「官家,官家,讓開,給本宮讓開,你們這些奴婢也敢阻攔本宮,本宮是官家的嬪妃,滾開!」
趙恆心裡煩得很,外面的吵鬧聲更是折磨的他心煩意亂,當即起身,狠狠的將門拽開。
「幹什麼!」
「皇宮內院,大呼小叫,成何體統,皇家的規矩呢,都忘了!」
門外,一個身著玫瑰紅蹙金鸞袍,模樣姣好的嬪妃,正被幾個禁軍甲士阻攔在門外,見到趙恆出來了,立刻跪地。
「官家!」
一聲充滿了委屈和無奈的泣聲響起。
趙恆打量著眾人,隱約猜到了什麼,抬手輕喚,「程巧兒,過來。」
嬪妃抬起頭,眼眸中滿是喜悅,款款起身,剛要踏前,可阻攔的甲士卻沒有讓開的意思。
「讓開!」
「沒聽到官家的話嗎,趕緊讓開!」
程巧兒蹙眉呵斥道。
可甲士卻好似沒聽到趙恆的話,緊緊的阻攔著門,一聲不吭。
「聾了嗎,快點讓開,你敢忤逆官家的旨意,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程巧兒可是趙恆的嬪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本身也是朝中貴胄之女,哪裡遇到這種事,登時便怒了。
趙恆還以為自己沒說清楚,皺眉再喚道:「巧兒,愣著幹什麼,朕讓你進來。」
「官家!」
「這奴婢不讓奴家進去。」程巧兒紅唇微張,俏臉上寫滿了不悅。
「朕讓你進來,誰敢阻攔!」趙恆眉頭皺了皺,踏前一步。
可甲士還是紋絲不動,跟釘在了門口一樣,說什麼也不讓開。
「大膽!」
「你們是要造反不成!」
趙恆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憤怒呵斥道。
幾個禁軍甲士依舊紋絲不動,跟聾了一樣。
「反了天了,連朕的話也敢忤逆!」趙恆長袖一甩,踏步走了過去。
「你們是誰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要造反不成!」
面對趙恆的怒斥,幾個甲士只是低頭,還是一聲不吭。
「反了!」
「反了,你們這是要造反不成,誰給你們的膽子!」
趙恆本來就煩躁無比,見到這一幕,更是憤怒到了極點。
這是什麼意思?
囚禁當今官家?
這幫窮酸腐儒膽子越來越大了!
「朕說了,讓開!」趙恆語氣加重,臉色深沉如水。
幾個禁軍甲士對視一眼,齊齊跪地,可就是不上開。
「膽大包天,真是膽大包天!」
趙恆氣的火冒三丈,抬手想要掌故這幾個甲士,可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他是當今官家,不是潑皮無賴!
「好,好,好!」
「來人,把吳君叫過來,朕倒要剛剛他哪來的膽子,敢囚禁朕!」
話音一落,不遠處傳來一道戲謔。
「官家,別為難俺們了,俺們這是奉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