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聲弓弦的震顫聲陡然響起。
隨即,一道更快的寒芒忽然從趙湛背後襲來。
「砰!」
兩根弩矢在半空中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隔空攔截!」
老屈臉色一變,猛的眯眼望去,老臉瞬間沒了血色,「這怎麼可能!」
只見門口突兀的站著一個身高九尺有餘的武將,手中還緊握著一把半人高的大弓,漲紅的英武臉龐上,不斷的吞吐著氣息。
「殿下!」
「高寵來也!」
高寵右手猛的拔出腰間長刀,左手持弓,猛然加入了戰團。
沒有高家槍,高家刀也是兇猛的一批。
兩個何家死士還想阻攔,還未等靠近高寵五步,便感覺眼前一道寒芒閃過,脖頸處隨之傳來一陣刺痛,兩個人轟然躺在地上。
「高寵,來的好,整死這些狗日的畜牲!」
趙湛怒吼不已。
高寵開口道:「諾,殿下靠後,交給俺了!」
「狗賊,拿命來!」
隨著高寵加入了戰團,局勢瞬間變成了一邊倒。
在趙湛和高寵兩個人緊密的配合之下,僅僅是半刻鐘,何家死士已經被斬殺大半,剩下的一個個驚恐萬狀,滿臉畏懼。
同時,鎮關西和趙二虎以及鞠義的先登死士也出現在門口。
剛剛還占據上風的何家死士,此刻已經徹底成了瓮中之鱉。
老屈手裡握著手弩,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完了!
徹底完了!
趙湛的人來的也太快了。
不行!
我不能死在這裡,我剛剛才獲得了何相公的信任,將來何家的管家就是自己的。
見此情形,他突然大吼一聲,「兄弟們,報效主子的時候到了,跟他們拼了,殺啊!」
殘餘的何家死士對視一眼,紛紛舉刀朝著趙湛他們沖了過去。
對於這些雜魚,趙湛沒有一點客氣,抬手一揮,身後的先登死士齊齊舉起了手中的弓弩。
「放!」
一聲令下。
伴隨著一陣的寒芒閃過。
衝過來的何家死士發出悽厲的慘叫聲,盡數被射成了馬蜂窩。
倒是老屈見勢不妙,掉頭就跑。
「殿下,還有一個要跑了!」鎮關西站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
趙湛冷笑,「跑,往哪裡跑?」
老屈身法也夠矯健的,單手抓著牆壁,翻身便躍於牆頭上。
而此時,他竟然沒有跑,反而坐在牆頭上,發出冷笑聲。
「太子殿下,這次且算你運氣逆天,下一次就沒這麼容易了!」
「告辭!」
「哈哈哈!」
聽到這羞辱的身影,高寵勃然大怒,猛的舉弓搭箭,想要將老屈射下來。
這時,趙湛一抬手,攔住高寵,「放心,他跑不了。」
鎮關西一臉擔憂道:「殿下,外面可就是民房,這老狗要是竄入民房中,咱們再想抓住他,可就難於登天了。」
趙湛點頭,「圍三缺一,你覺得缺的是一嗎?」
「這……」鎮關西一臉懵然。
倒是高寵若有所思,忽然笑道:「殿下,臣佩服。」
果然。
老屈被五花大綁的抓了回來。
直接被丟在了地上。
「你不是說還要等下次嗎?那本太子就今日便告訴你,只有這一次沒有下次!」趙湛冷哼一聲。
老屈搖頭苦澀,直到今日算是栽了,反而義薄雲天道:「殿下,有啥要剮隨你的便,但想要問我點什麼,那我什麼也不知道。」
「哦?」
「這麼有骨氣?」
趙湛看向鎮關西,「雖然交給你了,記住,我只要結果。」
「諾!」
「殿下,您瞧好吧,俺有九種方法,九種,讓他開口!」
鎮關西虎眸一瞪,粗大的手掌一把掐住老屈的肩膀,疼的老屈齜牙咧嘴,「老狗,落到俺的手中,算你倒霉。」
隨即,便拖到一邊,開始了「表演。」
慘叫哀嚎聲也隨之響起。
趙湛懶得管這個,踏步走向張三。
此刻,張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的鮮血還在不斷的冒出。
「殿下!」高寵摸了摸地上張三的脖頸,搖了搖頭,「氣絕生亡了。」
趙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股無力感湧入心頭。
這一次他與何栗這些奸賊的對決,終究以他失敗而落下帷幕。
張三死了。
黑珍珠也無人知道在什麼地方。
這也將意味著陸師爺徹底變成活死人。
何栗貪污國庫的線索也隨之斷了。
這時,鎮關西走過來說道:「殿下,這老狗承認了,是何栗派他來的,至於何栗奸賊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趙湛點點頭,就算是有了老屈的口供,想要扳倒何栗也根本不可能。
而且,他要的不僅僅是扳倒何栗,還要把國庫的髒銀找出來。
「我們走!」
趙湛轉身就要離開。
恰在這時,趙二虎下意識的踢了張三的屍體,罵道:「早死晚死,竟然在這個時候死,真他麼的不是時候。」
這一腳踢上去,張三屍體一動,腰間一道閃光落入了趙湛的眼中。
「慢著!」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引得周圍的眾人紛紛側目望來。
只見趙湛迅速低下身體,將張三的屍體翻過來,腰間的配飾露了出來。
是一個鏤空的玉佩,上面還掛著一個荷包。
趙湛拽下配飾,仔細的打量一番,又將荷包傾倒而出,裡面是一些散碎銀兩和銀票。
對於這些東西,趙湛選擇無視,而是緊緊的盯著手中的玉佩。
鏤空的玉佩上面裝裱的一絲絲金線,中間是個空心,空心中鑲嵌著一個金色的圓球,用手擺動,圓球也隨之滾動,卻無法掉落。
趙二虎驚嘆道:「張三這老狗到底掙了多少銀子?這等寶物竟然也捨得隨身佩戴?」
「誰說不是啊!」
「就是這塊玉佩,估計俺一輩子的奉銀也買不起。」高寵也跟著咋舌。
趙湛看著小金球感覺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哪一點不對勁來,隨手握在手心,「來人,搜查屋子,一個角落也不准放過,就是耗子洞裡的耗子,也要給老子摳出來!」
不多時,一個個黑漆大箱子被抬了出來,將院子擺得滿滿當當。
鎮關西和趙二虎兩個人弓著身子,仔細的檢查著每一個箱子,並且凡是圓的東西都挑揀了出來。
「殿下,珍珠倒是不少,可殿下所言的黑珍珠卻是沒見到。」
聽到這話,趙湛也無奈的點頭,晃了晃手中的玉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許這便是天意。
念及此處,趙湛轉身道:「拿上東西,咱們走。」
剛返回東宮就看到一臉焦急,來回踱步的高瑾,以及俏臉疲憊的張小娘。
「殿下回來了!」
身後鎮關西喊了一嗓子。
高瑾和張小娘趕忙迎了過來。
「殿下,黑珍珠找到了嗎?」
趙湛眉頭一皺,搖頭道:「棋差一招。」
高瑾蹙眉,看向高寵,「哥哥,怎麼回事?」
一旁的鎮關西搶先開口,「高先生,俺們去晚了一步,被何栗老狗搶先一步,等我到達時,張三已經死了。」
「這怎麼可能,此事我們已經提前保密,何栗如何得知,又如何搶先一步。」高瑾不解詢問。
鎮關西也跟著說道:「是啊,此事除了俺們幾個,再無其他人知曉了。」
「難不成俺們之間還有何栗的細作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齊齊抬起頭,面面相覷。
高瑾看了一眼高寵和鞠義,「我哥哥和鞠義將軍事先不知情,他們二人可以排除,鎮關西和趙二虎一直待在殿下左右,根本沒有報信的可能。」
「至於張小娘,她一直待在東宮,門都沒出。」
「除此之外……」
她不經意的看向劉寧,劉寧猛的驚出一身冷汗,急忙跪地道:「殿下,高先生,俺劉寧守著東宮,不曾離開半步呀!」
劉寧大呼冤枉,甚至都差點要拔刀自證清白了。
「夠了!」
「還嫌不夠亂嗎?」
「在場的幾位皆是本太子的東宮親隨,絕不可能勾結何栗,這一點不需要懷疑。」
趙湛看著劉寧,給對方吃了一粒定心丸。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若是連這點氣度都沒有,如何讓手下兄弟信服?
「殿下,既如此,那此事如何泄露的?」高瑾不禁詢問。
趙湛挑了挑眉,「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人知道。」
「誰?」
「典當天下的曹家大小姐曹晴柔。」
趙湛俊臉上瞬間瀰漫著一股無形的殺意。
劉寧見狀,當即請命,「殿下,給俺一個時辰,俺定把典當天下掀個底朝天,把曹晴柔給您抓來。」
高寵,鞠義幾人也紛紛請命。
趙湛擺擺手,「就算是曹晴柔說的,也無可厚非,人家也不是東宮屬臣,憑什麼聽咱們的,何況曹家不同於何栗奸賊,曹家會朝廷有功,沒有把柄,動不得。」
他突然話鋒一轉,「要是把柄,也不能輕饒了曹家,曹家可是江南巨富之家。」
伴隨著趙湛這番話,屋內的氣氛慢慢舒緩了不少。
這時,張小娘忽然開口,「殿下,陸師爺剛剛體表出血,若是三個時辰內尋不來黑珍珠,那他連徹底沉睡下去,永無甦醒的可能。」
「什麼?」
趙湛俊臉一沉,壞事了,忘了這一茬。
可如今張三已死,黑珍珠下落不明,再想要尋找到黑珍珠,無異於大海撈針。
此時。
高瑾尋思良久後,緩緩開口,「殿下,不如派人去尋找張三的家眷,也許會找到黑珍珠的下落。」
眼下也別無他法,趙湛點點頭,「你去安排吧,敢有阻攔者,殺無赦!」
「諾!」高瑾點頭。
高寵,鞠義他們行禮後,轉身離開。
鎮關西和趙二虎也跟著離開。
屋內只剩下趙湛一人。
他坐在椅子上,回想近日種種,心底頓時生出一絲無力感。
「我曾經幻想,憑藉自身之力,改天換地,改變歷史走向,如今看來,自己如螻蟻撼大樹一般可笑至極!」
「罷了,罷了,這是自己的命,這是趙宋王朝的命!」
他隨手將張三身上的那枚玉佩丟在了地上。
夕陽落下,一縷餘暉順著門框,偷偷跑進了屋子,隨手撒下一地金輝。
忽然,一道灰芒落入了趙湛的眼帘,他下意識的側臉躲避,「什麼玩意?」
等他定睛一看,地上那塊玉佩中間的小金球,竟然散發出奇特的黑色光澤,如海底蚌珠,熠熠生輝。
「這是……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