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寧乃是東宮金槍班直指揮使,加上趙湛如今在東京府的「霸道,」根本無人敢招惹。
「大膽!」
「本將乃是奉太子殿下之令,前來提人的,你們幾個狗奴才也敢阻攔,活膩了!」劉寧可不慣著他們,當即一頓臭罵。
刑部牢頭哪裡敢惹這位大神,趕忙讓開路。
劉寧瞪了他一眼,「算你們識相,來人,提人。」
「諾!」
幾個金槍班直應聲便朝刑部大牢走去,可沒走幾步,人又慢慢退了出來。
「幹什麼,讓你們提人咋這麼費勁!」
劉寧跳下戰馬,挎著刀,徑直就朝大牢裡面闖去。
可他剛剛還傲然的臉,突然變成了醬紫色,嘴不自覺的慢慢張大。
只見裡面走出一人,一身黑色箭袖長袍,外面罩著紅色領袍,手中握著一個紅色燈籠,腰間掛著一個暗金色令牌,上面赫然鐫刻著三個字,皇城司。
「這不是劉寧劉大人嘛,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聽到這陰柔的聲音,劉寧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滿臉驚詫,立刻躬身行禮,「見過皇城司押班文大人。」
借著周圍金槍班直手中的火把,眾人也看清了來人。
一張塗滿了白粉的錐子臉上,長著一對冒著猩紅光澤的三角眼,嘴上卻塗滿了血紅色,張口一笑,還有一口黑乎乎的牙齒。
此人正是皇城司總指揮使押班文淵。
是趙宋王朝軍情六處的老大。
監察百官,巡查百姓,上達天聽,下到黎民。
是真正的地下土皇帝。
文淵似乎早就算到劉寧會來,故意在等著他一樣。
「劉大人,你不在東宮護衛著太子殿下,跑來刑部大牢作甚?」文淵衣袖一展,一條白色絲巾甩了出來,他伸出兩根蘭花指攆著絲巾輕輕粘了沾嘴角。
劉寧頓感一陣惡寒襲來,可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悅,反而低著頭,恭敬回道:「奉太子殿下之令,特來提一個罪犯。」
「哦?」
文淵掩嘴一笑,尖銳笑道:「太子殿下好雅興呀,大晚上的來刑部大牢提人,既然提人,可有刑部的手諭,或者太上官家的旨意?」
劉寧一聽,暗道壞了,忙回復道:「太子殿下一時興起而已,還請文大人行個方便。」
「自然,太子殿下的意思,老奴不敢不給。」文淵呵呵一笑,詢問道:「提誰呀?」
「兩位姓張的醫官。」劉寧回道。
文淵點頭一笑,「兩個不入流的小人物呀?」
劉寧暗暗鬆了口氣,「多謝文大人通融。」
可文淵突然話鋒一轉,「明日一大早來吧,今夜不行。」
「這……」劉寧頓時為難。
文淵卻是不理,「這是規矩,太上官家的規矩,夜裡不許提罪犯,太子殿下是個懂規矩的人,不會為難你的。」
劉寧無奈,眼前之人,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只得點頭離開。
等到他一走,文淵表情忽然一冷,扭頭看向大牢,「何相公,人走了,出來吧?」
話音一落,何栗從大牢中走了出來,同行的還有吳閔。
吳閔不解問道:「太子什麼意思,大晚上的提兩個不入流的醫官作甚?」
何栗也是一臉不解,搖頭道:「本相也不知道,不過既然趙湛要提的人,那就讓他提不成。」
「另外牢頭也可以利用一下,明日太上官家要慰問老夫,老夫正好讓太上官家見識一下太子殿下的威風。」
「何相公的意思是?」吳閔好奇追問。
「依照老夫對趙湛的了解,要是他知道自己要提的人死了,肯定會來大牢追問,牢頭這種嘍囉哪裡敢不說實話,肯定把老夫供了出來,到時候趙湛肯定來老夫的府上對峙,要是這個時候牢頭死了,來一個死無對證,趙湛會如何?」
吳閔頓時心領神會,冷笑道:「何相公,這事老夫熟練,交給老夫了,老夫一定讓這倆人今夜畏罪自殺,而牢頭晚一點畏罪自殺。」
「好,那就多謝吳相公了。」何栗鐵青的老臉上,擠出一抹苦澀的笑。
身前的文淵呵呵一笑,「何相公,也該謝謝老奴吧?」
何栗撫須而笑,「文大人的好,老夫牢記於心,明天老夫親自派人往您的府上送上謝禮。」
文淵頓時喜上眉梢,「何相公,您太客氣了。」
「哈哈哈!」
而此刻。
白紗女子終於向趙湛坦白了身份。
「什麼?」
「你就是醫官張小娘?」
趙湛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尋找的張小娘竟然就在自己府上,這也太魔幻了吧?
張小娘略帶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隱瞞您的,所以……」
趙湛擺手打斷她,淡然一笑,「我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此事也不怪你。」
張小娘噗嗤一笑,「多謝殿下。」
「謝什麼,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趙湛打趣道:「江湖上救命之恩可是要以身相許的,要不然我也以身相許你得了。」
「啊?」張小娘慘白的臉頰,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而後她看向身後俏臉泛白的高瑾,掩嘴笑道:「便是我同意,有人也不會同意吧?」
高瑾泛白的臉,也瞬間染上一抹羞澀,立刻低下頭,怯生生的盯著鞋面,不敢再看。
「殿下,說正事,不知道您尋我何事,不過事先說好了,我可不會武藝,幫不了您打金韃人。」張小娘一本正經的說道。
趙湛搖頭,「開什麼玩笑,你這等好看的女子,怎麼能上戰場上,也太便宜金韃人了吧,還是留在家裡欣賞比較合適。」
「殿下,說正經的吧。」張小娘發現趙湛一點太子架子也沒有,就像鄰家大哥哥一樣,說話也隨意了許多。
趙湛趕忙將陸師爺的事和盤托出。
可張小娘聽完後,卻是搖了搖頭。
見此情形,趙湛心頭咯噔一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張小娘,難道連她也救不了陸師爺嗎,那可真的完了。
「不瞞殿下,我真的做不到。」
行了!
趙湛徹底死心了。
「好吧!」
趙湛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情緒有點低落,眉頭又一次緊鎖在一起。
張小娘又噗嗤一笑,淡淡道:「殿下,您也別難過,我雖然做不到,可有人能做到。」
「誰?」
趙湛驚喜問道。
「我兄長。」
張小娘提到自己兄長,表情都變得歡喜,一臉的自豪,「我兄長雖然名聲不顯,甚至是籍籍無名,可他的醫術卻遠在我之上,而且他最善長的就是鬼神莫測十八針,由他出手,必然可以救治陸師爺。」
趙湛頓時大喜,「好,只要能讓陸師爺甦醒,得到他口中關於何栗奸賊貪污受賄的證據,本太子就有信心徹底將何栗老賊打入十八層地獄。」
高瑾在一旁也替趙湛高興,看了一眼外面,「殿下,看時間,劉寧將軍也差不多快回來了。」
話音一落,就聽到外面傳來劉寧的聲音。
「殿下,末將回來了。」
趙湛馬上起身,「快,快進來。」
「不!」
「本太子要親自出去請。」
等他快步走出去,掃視一圈,卻只見劉寧一個人回來了,不解問道:「人呢?」
「誰啊?」劉寧問。
「讓你接的人,張小娘的爹爹和兄長。」
聞言,劉寧摸了摸下巴,低著頭,不敢言語。
「咋了,出什麼事了?」趙湛心裡莫名有些擔憂。
劉寧趕忙將剛剛碰到皇城司指揮使文淵的事說了出來。
聽完這話,趙湛心裡更加擔憂了,搖頭道:「大半夜的皇城司去刑部大牢作甚?」
「誰知道呢?我一到刑部大牢就碰上了文淵,那老東西一臉的壞相,看著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劉寧還不忘罵文淵一番。
可趙湛越想越不對勁,太巧了吧?
自己剛準備去刑部大牢提人,皇城司就出現了?
越是巧合的事,越不對勁。
沒有什麼事能這麼巧。
趙湛又詢問劉寧,「見到張小娘的爹爹和兄長了嗎?」
「沒有,末將剛到門口就撞上了文淵。」
「也就是說,文淵早就在刑部大牢了。」趙湛隱約想到了什麼,又問道:「還有其他人嗎?」
「那倒是沒見到,不過末將壓根也沒有進去刑部大牢就被文淵趕了出來。」劉寧一臉窘迫,有些尷尬。
不等趙湛想明白,張小娘就在高瑾和丫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見沒有自己爹爹和兄長,忙詢問趙湛,「殿下,我爹爹和兄長呢?」
趙湛尷尬不已,畢竟剛剛還誇下海口,無奈道:「今夜怕是接不到了,皇城司在刑部大牢,不許任何人進去大牢,看來只能是明日了。」
他又對劉寧下令明日一大早畢竟把人接出來。
劉寧領命。
高瑾看出張小娘的擔心,趕忙勸慰道:「小娘,放心好了,殿下乃是當今太子殿下,刑部的官員不敢得罪殿下的。」
張小娘這才放下心來,又道了聲謝,這才慢慢返回房間。
翌日清晨。
趙湛不放心,便親自帶領劉寧前往了刑部大牢。
可卻是得到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
昨夜張小娘的爹爹和兄長畏罪自殺了。
「你說什麼?」
趙湛一把抓住牢頭的脖頸,幾乎把他提到了半空,目光如電,質問道:「放屁,張小娘的爹爹和兄長犯了什麼罪,用得著畏罪自殺嗎?」
「說,是不是你殺了他,快點說!」
牢頭當場嚇得魂飛魄散,連連求饒,「殿下,不是我,我怎麼敢,我就是一個牢頭,我什麼也不知道。」
「你不敢,有人敢!」
趙湛一把將牢頭丟在地上,咬牙道:「昨天晚上還有誰來刑部大牢了,敢胡說八道,本太子滅你滿門!」
「是……是,何栗何相公和吳閔吳相公,還有皇城司的大人,其他人的俺不知道,俺什麼也不知道。」
「何老狗,吳老狗,你們兩隻老狗真是活膩了!」
趙湛大怒,鐵青著臉,兩對眸子散發出滲人的眸光,「劉寧,叫人,給老子把何栗老狗的府邸圍了,本太子今日要大開殺戒!」
「殿下,請三思呀!」劉寧趕忙勸道:「殿下,您現在還是被太上官家禁足的期間,要是……」
「要是個屁!」
「何栗老狗欺人太甚了,真當老子是好欺負的!」
「不給這個王八蛋一個厲害,他不知道馬王爺長几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