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時隔百餘年,竟還能見到平天前輩。當年在赤磷秘境之中,若非平天前輩相助,恐怕晚輩和內人已經歿於魔修之手了。」
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一臉感嘆,望著羅漢踏上對桌的腦袋,臉上滿是感激和敬畏。
對此,沈元回以一張風輕雲淡的笑臉,道:
「本座也未曾想到,當年一對鍊氣期的道侶,如今成了一派之長,還有了個挺靈秀的小閨女。」
說著,沈元側頭又看了看旁邊的蠱憐月。
她此刻跪在羅漢塌的下方,下嘴唇包著上嘴唇,委屈巴巴的,見沈元看過來,忙用力咬了咬嘴唇,無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呵……」
沈元的桌子對面的這位中年男子,名作蠱天意,如今結丹初期修為。
說實話,沈元對他的印象其實沒那麼深,只依稀記得,自己在遊戲前期救過他和他的道侶一命。
那是在遊戲前期一個名叫的「赤磷秘境」的鍊氣期副本里。
在探索中途,沈元就遇見了當時被魔修圍殺的蠱天意夫婦兩人。
當時沈元看了看兩人的性格詞條,基本都是像【義薄雲天】、【正義凜然】這樣的正面詞條,所以二話不說就沖了上去,以一人之力將圍殺兩人魔修盡數誅殺。
之後,蠱天意夫婦對他感激涕零,給了他些丹藥和兩三件很菜的法器,還說如果他今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就去竹山宗找他們。
不過沈元後來做主線,就把他們夫婦倆給忘了。
直到他穿越過來後,路過竹山宗的時候,才想起來兩人在遊戲裡還欠自己一份救命的恩情,所以才跑了過來。
是的。
沈元如今來到竹山宗,就是來找蠱天意討還當時那份救命恩情的。
蠱天意自然能看得出來,沈元多半是遇上了什麼麻煩,畢竟就只剩了個頭。
他沒等沈元主動提,直接詢問道:
「不知,平天前輩遇上了何等麻煩?竟是成了這般模樣……」
「嗯……」沈元沉吟了片刻,苦悶搖頭,「簡而言之,與人鬥法不慎,被斬了首,就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什麼?!」
蠱天意聽見之後,神情驚愕無比。
作為沈元的「迷弟」之一,他此前還以為沈元是練錯了功法或者什麼的,自己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的。
當年平天君以結丹後期修為一人連戰六個元嬰初期的魔修的事跡,在九州之內可是人盡皆知。
他很難想到,這九州之內,除了五魔四聖之外,誰能夠將他砍得只剩下一個頭。
「哼,想必那賊人定是用了什麼陰損至極的手段。」
沈元不予置否。
不過,實際上,對方還真不是用了什麼陰損的手段,單純是他自己沒反應過來。
在鬥法開始的時候,沈元其實還沒穿越。
當時他坐在自己那台價值兩萬塊錢的高配電腦前,右手握著雷蛇滑鼠,左手把著黑軸鍵盤,噼里啪啦對著BOSS就是一頓輸出。
憑藉著他對於遊戲戰鬥系統的理解,搭配出來的針對性天賦功法和配裝,打那個BOSS,猶如打狗一樣輕而易舉。
可是,就在BOSS的血條還剩下約莫六成的時候。
他穿越了。
原本滑鼠鍵盤的操作方式,在眨眼的瞬間就變成了真正的修仙鬥法,而且他當時還飛在天上。
一個二十多歲的宅男,突然來到了千丈高空,在前方的是參天地火、耳邊則是狂風呼嘯,聾耳雷鳴。
在那一瞬間,他腦袋幾乎是一片空白。
正巧的是,BOSS那個時候正在放大招。
當時看著BOSS的一道劈山血刃激射而來。
沈元並沒有御身躲避或者提御法寶來抵擋,而是本能地抬起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按下了鍵盤上的「Shift」鍵。
那是遊戲裡「閃身躲避」的按鍵。
但是他那把價值四百塊的黑軸鍵盤,並沒有跟著一同穿越過來。
自然而然的,他吃滿了BOSS的大招。
身體當空炸開,裂成了好幾塊。
幸虧他身上的一枚先天玄寶幫他轉移了對元嬰和神魂的直擊,否則必定是落得個身消魂隕的下場。
此後沈元回過神來之後,想起了遊戲裡對傳送符籙的描述,第一時間以符籙強行脫離,這才僥倖活了下來。
不過,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只剩下了一個腦袋。
至於身體的其他部分,應該是他沒用好傳送籙的原因,被傳送籙給傳到別的地方去了。
而又因為法術之類的東西,不再是按一個鍵就能放出來了。
他在荒山里鼓搗了好幾天,才鼓搗清楚御物術怎麼使,這才得以用靈氣托著自己的腦袋飄到竹山宗來。
沈元很清楚自己的處境,眼下首要的就是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鼓搗明白自己的修為該怎麼用。
若是被人知道,他如今空有一身元嬰期修士的修為,卻不知如何去用,那他在遊戲裡的仇家可不得開心死。
就比如,某個曾經被他在身上寫滿「正」字的魔修丫頭。
又或者是,被他當成刷錢地,而被屢次搬空了寶物庫的仙家大族。
再或者是,那一隻天天被他偷蛋的鳳凰天獸。
……
如果早知道自己會穿越,他玩遊戲的時候,就該更當人一點的。
可惜,沒有如果。
沈元臉上顯露出些許鬱悶之色,望著蠱天意,嘆道:
「蠱宗主,本座需要在你這竹山宗內休養一段時日,你可有什麼顧慮?」
「顧慮?」蠱天意一愣,連忙搖頭,客客氣氣地說道,「平天前輩願意在竹山宗,那是晚輩的榮幸。若是前輩願意,別說是一座洞府,這竹山宗直接贈予前輩都可以。」
此話一出,一旁的蠱憐月頓時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老爹。
「啊?!」
沈元頓了頓,笑道:「此話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蠱天意拍了拍胸脯,二話不說就將竹山宗宗主印璽拿了出來,主動送到了沈元的面前,「平天前輩拿去便是!沒有平天前輩當初的救命之恩,哪有如今竹山宗的欣欣向榮啊?」
跪在一旁的蠱憐月,這下真繃不住了,站起身來直接一把就將自己老爹的印璽給抓住抱在懷裡:
「不是……爹?!他要你就給啊?上次我想買只丹頂鶴來養,你都不給我買?咋現在那麼大方了?」
「丹頂鶴只會拉屎,買來作甚?何況,當初沒有平天前輩當初的解圍,哪有你個小兔崽子啊?」
「可……不……」
沈元看著這父女倆,莫名還有些親切,笑道:
「開個玩笑,本座要你這竹山宗來作甚?」
「哈哈……倒也是。」蠱天意尷尬地笑了笑,頓了一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晚輩其實有求於平天前輩。」
「說說看。」
「是這樣的。」蠱天意拍著蠱憐月的肩膀,道,「我這犬女,乃是難得一見的天靈根,只可惜竹山宗也不是什麼大門大派,門內長老修為也多在築基後期,所以……若是平天前輩不介意的話,可否……」
沈元理解了,又看了看蠱憐月,笑道:
「想讓你這閨女拜本座為師?可以。」
「啊……」
蠱天意原本想著只要能求沈元指點蠱憐月一二,就已經很好了。
畢竟,九州之中想要拜師平天君的人數不勝數,但是他從沒有聽說「平天君」收過任何一人。
現在看著沈元直接就答應了,蠱天意自然喜不自勝,急忙扒著蠱憐月肩膀就壓著她跪了下來:
「月兒!!還不快磕頭拜師?!!」
「啊?」蠱憐月一臉懵逼,視線在自己老爹和沈元的頭之間來回騰挪,「我不!!我不要拜……啊!!」
砰——!
然後腦袋直接就被她爹按在了地上。
砰——!
砰——!
還被按了三次,額頭都鼓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