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問貝小瓏此刻的感受:
滿腹似鋼刀亂攪,心窩如雪刃相接。
劇痛瞬間爬至全身,貝小瓏只感覺此刻仿佛有一千把刀子正在自己的肉,視線邊緣也依然被一道黑霧所覆,以至於柳晨的身影在她眼中都開始模糊起來。
尋常築基期修土,就算是光用神識,便足以讓一個凡人瘋魔甚至於當場爆身而亡。
更別說是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了。
此刻沒玄靈墜庇護的貝小瓏,也已然是感覺到自己仿佛已經半個身子踏入了鬼門關,牙齒咬得咔咔作響。
但她畢竟是道玄天師。
若是現在倒了,那倒的可是她道玄宗的山門。
「放肆!!!」貝小瓏憋著吃奶的勁大喊了一句,「姓柳的,你特麼的倒反天罡是吧?!禮數呢?!誰教你見到仙家前輩第一眼就放出神識掃的?」
聽見貝小瓏竟然還能說話,柳晨頓時稍感吃驚,他還以為自己只要用神識輕輕一壓,貝小瓏就會直接兩眼一翻暈倒。
不過,看著孟斬月也在場,柳晨也是連忙收出神識,拱手道:
「抱,晚輩此前聽聞道玄前輩您修為盡失,所以有些好奇真假—."
「—-所以呢?這麼大張旗鼓的跑來老娘道玄宗。」貝小瓏眉頭一橫,
視線掃過柳晨身後那大箱大箱的凡人藥材和金銀珠寶,「就是給老娘送這些破爛玩意兒?!」
「哎?」柳晨當即眉毛一挑,「這些東西可是晚輩花了好些時間才籌上來的,怎能說是破爛玩意兒——.—"
「拿上你的東西立馬給老娘滾!」
「.哎?」
「別讓老娘說第二次。」貝小瓏眯了眯眼,「別以為老娘看不出來,前天晚上那些死士是誰的手筆?如今絕地天通,老娘沒心思去和你那柳月谷計較——給老娘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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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柳晨頓時也是心神一顫。
他剛剛神識探出貝小瓏已經有鍊氣三四層的境界了,但他之前可是聽說的,貝小瓏已經成了沒有靈根的凡人。
這沒有靈根,她又是如何修煉起來的?
「道玄天師——」
「月兒!!」貝小瓏喝了一句。
在貝小瓏身旁的孟斬月聽見之後,右手一翻,他那柄金色的本命靈劍,
便自他肚臍眼中飛出,落在了他的手裡。
看見這「孟老二」出劍了,柳晨頓時也無可奈何,便也閉上了嘴巴。
「既是道玄前輩不歡迎,那晚輩就告辭了———"
說著,柳晨又多盯了貝小瓏一眼,心中也不由感嘆:
看來他之前想得太簡單了。
他之前一直覺得,自己如今可以隨隨便便拿捏貝小瓏,甚至說不好聽的,讓她跪在自己面前都不是不可能的。
修士之間以實力為尊。
但現在看來,畢竟還是曾經的道玄天師,就算如今沒了靈根和修為,也絕不是他雲淡風輕之間就贏得了的人物。
以凡人之身,扛住了他元嬰後期修為,且身上沒有玄靈墜之類的法器。
「看來道玄前輩如今沒了修為,但底蘊還在啊——·—·
柳晨眯了眯眼,留下了這一句話,便也是揮手,示意帶來的幾位柳月谷弟子扛上那大箱小箱的金銀,跟隨自己御身朝著道玄宗外飛了去。
孟斬月在一旁急忙佩服地夸道:
「不愧是師父,您這一兩句話就把那姓柳的給嚇走———·
然而孟斬月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貝小瓏扭身就捂著自己的臉,快步跑進了天閣裡邊。
一旁的孟不語感覺不對勁,急忙就說道:
「阿兄,你守著門,設下禁制,別讓其它人神識進來了。」
而後也是連忙追進去。
然而,她剛剛追著貝小瓏跑進天閣,就看見貝小瓏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啊?師祖?!」
孟不語急忙上去將她扶起來,翻了一圈才看見,貝小瓏臉色蒼白,鼻口、眼角都淌出了血,揮著手就用嘶啞的聲音喊道:
「語兒,藥·——"」"
孟不語看看也是慌得不行,急忙便從儲物袋裡掏出之前貝小瓏帶在身上的酒葫蘆,慢慢扶著貝小瓏後背,將裡面的靈藥灌入他的嘴巴里。
酒葫蘆內是沈元用仙品的恢復藥劑加水稀釋之後的藥液。
隨著藥水入口,喉嚨鼓動了兩下,貝小瓏臉上的血色才逐漸恢復,她長出一口氣來,靠看孟不語的手臂坐起身來,朝看一旁吐出一口血睡沫:
「呸!奶奶的——·那姓柳的臭小子——.」
「師祖,我帶您回屋休息吧—」
「嗯。」
貝小瓏有些虛弱地點了點頭。
然而,她正要起身的時候,卻發現天閣大堂角落裡放著的一個稍大的盆栽,仿佛是煥發春色一樣,枝岔上原本還沒有盛開的花蕾,卻在不過幾息間,張開了瓣,化作一朵朵盛開的小花。
「嗯?」
孟不語循著貝小瓏視線看去,看見那開花的盆栽,一時也是有些疑惑,
但很快便也反應過來了。
這應該是她意中人的春相靈氣。
「歸春七訣!」
孟不語喜出望外,直接把貝小瓏放開,快步直接衝去天閣的門前,將閣門推了開來,以遠目術法朝著百里之外眺望而去。
茫茫山巒間,滿山春色一片綠油油的。
柳晨乘著自己的轎,自道玄宗主峰方向飛了出來,此刻腦海中依舊是貝小瓏此前的模樣,他甚至此刻都在懷疑「貝小瓏失去修為」的消息是假的。
「剛剛看她也已有鍊氣三四層的境界,然而她卻抗下了我的神識柳晨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他柳月谷早早就有吞併道玄宗的意思了,何況如今絕地天通初期,他自然也要提早的將道玄宗給占為己有。
論元嬰修士的數量,道玄宗沒有他柳月谷多,但是如果貝小瓏真的底蘊未失,那他一旦動手,輸的必然是柳月谷。
「得從長計議了啊——."」
如此說著,柳晨也不再去想,決定暫時回宗門以後,再觀望觀望道玄宗的情況,重新制定計劃。
然而,卻也是這個時候,一道春風拂面。
磅礴的靈氣瞬間引得柳晨連忙循著氣息看去,卻見前方約莫十里的高空,一位白衣修士負手而立,身旁懸浮著一柄滿是寒氣的冰藍靈劍。
「這是—」
柳晨微微眯了眯眼,正分辨對方身份,結果卻見對方抬起右手立作戟指朝向了他,輕輕的一揮。
柳晨並未感覺到絲毫的威壓,也未感覺到劍氣。
可就在那位修土揮指之後,他卻感覺一股熱流自腹部湧上喉嚨-·
「咕一一!
柳晨猛地吐出一口血來,低頭看去,才發現自己胸前出現了一道劍痕。
「平天君?!」
他瞬間從轎之上御身而起,喚出靈力和無數法寶護住自身。
沈元看著他如此,便也將手給放了下去,笑道:
「柳谷主,初次見面。本座這道禮,不知您合不合胃口?
2
柳晨隔著十里看著前方的沈元,雖然疑惑他為什麼沒有死在黃龍宗手裡,但眼下他更不解的是:
「平天君,本座什麼時候惹你了嗎?"
「本座前些日子在道玄宗歇腳,結果一堆死士突然衝進來,差點傷了本座的徒弟。」
「..—-死士?與本座有何關?」
沈元聳了聳肩,笑道:「你養的死士。」
「你有何證據?!」
「知道是一回事兒,證明是另外一回事兒。」沈元笑了笑,看向遠處的道玄宗,「本座是個散修,而散修嘛,自然是想做什麼做什麼。你和道玄宗那貝婆子的恩怨本座不管,但是你差點傷了本座的徒兒,便是惹了我。」
說話間,沈元再度抬起右手來。
看見他動作的柳晨當即也是連忙閃出百丈,可依舊是晚了一步。
他以前只聽說過平天君的歸春七訣,如今也是第一次見識這九洲第一劍仙的招數,當真就如傳聞那樣的一一劍來無聲無息,劍去無影無蹤。
刷他的身子雖然挪開了百丈,但是一隻手臂卻留在了原地,帶著血沫從天上豎直落了下去。
沈元看看落下去的一隻路膊,便也滿意地點了點頭:
「本座今日不取你性命。」
他如今蟬殼都不在身旁,只能揮出三劍半。
他也不知道這柳月穀穀主的能耐幾何,但畢竟也是個元嬰後期的修土,
估摸著真打起來,他說不定還要吃虧。
如今已白了他一隻胳膊,沈元也打算見好就收:
「請您滾吧。」沈元攤開手示意道。
看著自己落下的一條骼膊,柳晨額頭青筋暴起一片,但猶豫了片刻之後,也和沈元一個想法。
平天君的名號無人不知。
比起真的和他死磕丟了性命,這條手臂他也只能自認倒霉。
誰知道平天君之前居然在道玄宗?
他的那些死士怎麼惹到這貨了?!
柳晨也只敢在心裡抱怨,冷哼了一句,便扭身就帶著下方那些柳月谷的弟子朝著遠處飛速遁行而去。
沈元目送他離開之後,也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氣來,撇眼看向不遠處的山腰。
剛剛他堵柳晨的時候,孟斬月也已經趕了過來,看樣子是打算伺機而動,幫他對付柳晨,這會兒柳晨逃了以後,他也是飛了上來:
「平天君,怎麼不打了?我都準備出手幫你了。」
沈元白了他一眼:
「你還幫?你只要出手,道玄宗和柳月谷可就不死不休了。如今絕地天通,道玄宗和柳月谷開戰?你還嫌事兒不夠大啊?!
「丟了條胳膊夠他回去養個百十年了-----下次他再來,你自個人把他砍了就是。好歹是個九州第二劍修,別連個獨臂的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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