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續續，眾多從木屋中離去。
人人神色沉默，似乎還沒有從剛才震撼的一幕中走出來。
要知道，他們可是歸真境，大多都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什麼大場面都見過。
但奈何陳妄此舉意義重大，饒是他們，一時之間都走不出來。
萬年後，人道訣終於得以完整，這或許並不算人祖完全回歸，但至少給人族多了幾分希望。
而陳妄，或許會是契機。
等到所有人離去後，葉開仙單獨留下了陳妄。
「既然你已經練成完整人道訣，那麼當日之事，便就此作罷。倘若白若雪或者其餘人想通過當日之事做文章對付你，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葉開仙坐在門檻上，情緒已經徹底平穩下來。
陳妄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葉開仙起身回屋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旋即說道：「你覺得我們仙界有多少歸真境？」
「三十位？」陳妄想了想，說道。
「差不多。」葉開仙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數字，但說是差不多，顯然就是差不多：「那你覺得元界有多少頭歸真境大妖？」
陳妄甚至都不曾踏足元界，自然不知道這些內幕。
「與我們也差不多，但開仙關遲早守不住的。」葉開仙語出驚人。
遲早守不住？
陳妄愣了愣，有些詫異，要知道，開仙關有護持大陣不說，還有葉開仙這樣的頂尖強者。
妖祖雖然強，但終歸是沒有地利優勢，一來二去，不敢說反擊，自衛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葉開仙神色幽深：「陳妄，你可知，歸真境之上，還有一境？」
陳妄眯了眯眼睛，沒有多意外。
他自身便是歸真境，自然知道自己距離那所謂的極限，其實還有一段距離，似乎歸真境，並非極限。
「不過，歸真境之上，終歸只是猜測，用萬年前人祖的說法，那個境界名為『空歲無道』。」
葉開仙眼神變得無比深邃：「空歲無道境，傳聞達到這個境界的，無視空間時間，可踏足這條光陰長河的任何一個節點，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陳妄還是第一次聽到歸真境之上的說法，心中難免有些震撼，而且這個境界很顯然，便是諸多頂尖山門都不曾記載。
因為這個說法，起源於人祖，而葉開仙，是當世唯一一個見過人祖之人了。
「當年的人祖，是觸及到了那等境界了？」陳妄猶豫片刻，還是出口問道。
葉開仙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態度：「我不知道算不算，但歸真境圓滿和空歲無道境之間，有四步路要走。」
「空、歲、無、道，總共四步，當修為完成這四步之後，便是空歲無道境，真真正正的！」
陳妄倒吸涼氣，恐怕知道這個說法的人，天下都不超過一巴掌之數。
「當年人祖和妖祖兩人，都是走到了第二步。」葉開仙侃侃而談：「當年一戰，驚天動地，按理說兩人決戰，唯有玉石俱焚，不應該有一方存活的。」
說到這裡，葉開仙頓了頓，沉聲道：「哪怕妖祖是以修為倒退至歸真境圓滿的代價，這個理由依舊牽強了！」
陳妄眉頭一皺：「前輩所說，難道妖祖是有問題？」
「我當時只是猜測罷了，但自從我和妖祖相繼踏入第一步後，我才明白，此妖祖，已然不是妖祖。」葉開仙給了一個很莫名其妙的話。
但陳妄能從這句話中聽到很多信息。
比如，妖祖實力恢復大半，已是回到第一步，而作為後來人的葉開仙，經過數千年的積累，也達到了這個境界，兩者之間，有了一個微妙的平衡。
但妖祖不是萬年前的妖祖，又是怎麼回事？
「我翻閱了萬年前的眾多典籍，毫不誇張地說，仙界古籍乃至元界古籍，都已經被我看了個遍，終於得到了答案。」
葉開仙神色陰沉下來：「異主，一個由大宙生靈反面能量誕生的生物！」
異主？
陳妄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稱，但能讓葉開仙露出這副模樣的，顯然修為極其恐怖。
「仙元大界便是大宙世界的一份子，而那異主，便是大宙生靈的反面，所過之處，吞沒各界生靈。我們此地或許實力不差，又或者是有別的原因，才得以抵擋住異主的入侵。」
「我猜測，應當是大界外的那座自成大陣，攔住了異主的腳步。」
葉開仙的這番話，陳妄很容易理解。
用上輩子的知識，就是把仙元大界當作一個很強橫的文明，處於宇宙之間，遭遇了「外星人」的襲擊。
「種種跡象，或許外面那層大陣的強弱取決於大界本身的穩定，越穩定陣法越強，越混亂，陣法則弱。」
陳妄好似抓住了什麼，一切的線索全部都連貫在一起。
仙元大界越亂，外界的防線就越弱，才能讓外面的異主趁虛而入，所以那異主在不斷給仙元大界製造混亂，削弱大陣。
「萬年前的人妖大戰，其實是玉石俱焚，而妖祖在瀕死之際，被那異主以某種手段奪舍，又或者控制，然後繼續發動大戰，激化矛盾。」陳妄沉聲說道。
葉開仙笑著點點頭：「倒是省了我不少口水。」
他頓了頓，看向天外：「現在的大陣依舊可以阻擋在外不假，但隨著虛弱下去，異主操控妖祖的力量就越大，也就是我所說的『修為恢復』。」
「當妖祖達到某種強橫的程度，便可開關入仙界，屆時，才是最混亂的時候，而異主，就有可能侵入仙元大界了。」
說到這裡，葉開仙自嘲一笑：「可憐妖族，自以為占領了仙界，便能一統，實則都是他人嫁衣。」
陳妄神色也跟著陰沉下來，能算計人祖妖祖的，那這異主，至少也該是第三步修為，甚至是那傳說中的空歲無道？
「你修行了人道訣，所以我才願意和你說這些。我能做的，便是拖延時間，為你爭取更進一步的機會。開仙關淪陷，大勢所趨。」
「或許是下次妖族出動，或許是下下次。」
陳妄愈發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