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道歉。」
僅僅四個字的一句話好像不斷迴蕩在所有人的心頭,久久不散。
那黑衣少年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死死摁住王清河。
王清河臉色無限漲紅,大庭廣眾之下,讓他道歉無異於將他踩在腳底下羞辱!
一股氣息自王清河體內升騰而起,但不管他如何發力,那隻摁著自己的手始終紋絲不動。
他猛地怒喝一聲。
「轟!」
簡蘇所在的那張桌子陡然碎裂,而王清河也順勢往地上撲去。
在最後關頭,王清河單手撐住地面作為支撐點,雙腿順勢上僚,直取陳妄咽喉!
給老子死!
然而這在他看來萬無一失的襲擊雖然正中陳妄,後者只是稍微後退兩步,僅此而已,毫髮無傷!
那小子是個銀皮令牌,雖是捕頭,但也絕對不可能毫髮無傷接下他這招!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王清河自幼練習腿法,算是此道的行家裡手,而且不論是先前的那一記鞭腿還是現在這一招上僚殺,都是傾盡全力!
但,依舊無功而返。
陳妄反手將王清河拎了起來,一拳正中腹部。
後者悶哼一聲,想要強行咽下湧上來的氣血,可已經晚了。
一口鮮血從王清河嘴中噴出,他那一身獨屬於武胎境後期的氣息頃刻間變得萎靡不振,跌入了谷底。
陳妄始終一言不發,此時更是在眾目睽睽下按住腰間佩刀。
殺心暴起!
王清河屢屢殺招,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是事實。
「陳妄,不要衝動!」簡蘇管不了太多,立刻跑了過來,連連搖頭。
「鎮妖司不允許互相殘殺,這是鐵律,觸犯必死。」簡蘇輕聲說道,眼中破天荒帶著幾分乞求。
今日之事因她而起,她不願意將事情鬧得過大,更不想讓他人因為自己捲入這場無妄之災。
毫無疑問,若陳妄手刃同僚,唯有死路一條。
任你是天之驕子,還是背景雄厚,一樣要死!
陳妄隨手將王清河丟給隔壁桌:「你的道歉欠著,以後記得管好嘴巴,要不是你這身官皮,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如果不是有這條鐵律,在王清河兩次殺招之後,陳妄會毫不猶豫將此人斬殺。
但世上沒有這麼多如果,以他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讓他為所欲為。
「混帳!大家都是同僚一場,你下手如此沒輕沒重,是何居心?」王清河隊伍唯一的那名女子雙手叉腰,大聲質問道。
「鏘!」
陳妄已經拔刀。
那雙眸子只是平靜地凝視她。
說話的女子如墜冰窟,張了張嘴,卻發現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被隊友攙扶起來的王清河緩緩站起,滿嘴血污的他忽然咧嘴一笑:「陳妄是吧,老子記住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陳妄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們走!」
王清河咳嗽幾聲,大手一揮,帶著自己人下了樓。
周遭看戲的人不由得鬆了口氣,今天真要死人,但凡是看到的,都會有不小的麻煩。
不少人凝視著那個很年輕的黑衣刀客,心中暗暗記下。
是個狠人!
在場的人誰不是在妖魔手中經歷生死無數次?
所以對於那種近乎本性的殺意極為敏感。
方才此人眼中的殺意絕不可能是偽裝,是真的只差一步就要殺人了!
……
因為王清河這一插曲,導致原本好好的宴會變得索然無味。
等到維護秩序的紫金樓管事趕到,黃花菜涼了。
陳妄出手太過迅猛,所以結束得太快。
最終簡蘇自己掏腰包將損失賠償紫金樓,才將此事平息下去。
走出紫金樓,陳妄瞥了眼這位隊長,先前那個乞求眼神真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察覺到陳妄的視線,簡蘇抿了抿嘴,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化作嘆息。
等回到住處,簡蘇略帶歉意地說道:「抱歉,要不是我,這次宴會就不會這般掃興了。」
「頭兒,你可千萬別這麼說,要怪就怪王清河那狗東西,沒事找事。」沈赤陽憤憤不平地說道。
簡蘇看向陳妄:「歸根結底王清河也是我們鎮妖司的人,你要好好想想,可不要衝動。」
陳妄微微頷首,沒有再說什麼。
一個王清河而已,不能殺又如何?
這樣的人縱然給其時間和機緣,也一樣對他造成不了威脅。
給你時間追趕,你追得上?
目前真正讓陳妄在意的,就只有三件事。
那頭躲在暗處的老蛇。
其次便是生靈門,這些人領教過後讓他明白了什麼才叫喪心病狂,不得不防。
最後便是雷脈盪魔典的參悟了。
如果效果好的話,金烏墜日決也可以拿起來參悟。
簡蘇眾人回了屋子,陳妄和沈霆並肩而行。
他倆需要去往新的住處。
一個沒有組成隊伍的捕頭,都有獨立的一處小院,相對小許多,但勝在清淨。
「當時如果頭兒沒阻攔,你真的會下死手?」猶豫了許久,沈霆還是忍不住問道。
陳妄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沈霆不再言語。
……
燈火通明的房間裡,腹部纏了一把繃帶的王清河怒不可遏,隨手將旁邊的玉瓶拍碎:「狗雜碎,今日之仇,我一定要報!」
「隊長,那個陳妄名不見經傳,但確實有真本事啊,就連隊長你…唉,就算我們想報仇,從何做起?」
王清河扯了扯嘴角,笑道:「我王清河八歲入江湖,混跡江湖六年就被收納入鎮妖司,如今已經在這裡待了快二十年,認識的人還少?」
「武胎境,很不錯。但在鎮妖司,還不夠看!」
「隊長,你的意思是?」
「可惜方弘在外執行任務了,否則我恨不得現在就拔了那小子的皮!不過算算時間,方弘半個月內應該能回來。」
王清河陡然神色猙獰:「今日之辱,來日十倍償還。」
「隊長可得悠著點,別把那小子玩死了。」
王清河擺了擺手:「這種事情,我在行,還用得了你來說教?這些年來我王清河踢到了不少鐵板,但這些鐵板,最後無一例外,都給老子踹一邊去了!」
「是……」
王清河緩緩站起身,看著那個卑躬屈膝的下屬,眯了眯眼睛。
陳妄,希望你近期可別死了,不然我這仇,找誰報去?
找簡蘇那賤婊子?
想到這裡,王清河嗤笑一聲,似乎也不是不行。
但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這兩人都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