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一邊說，一邊習慣性的往外掏錢。
他們都是過過苦日子的人，見慣了世態炎涼，所以遇到命苦的人還是忍不住想要幫扶，就像是幫扶曾經的自己。
李嘉賜嘴裡的香菸被冷風吹得菸灰直往下落。
而那個看似乞丐的傢伙也步履蹣跚的走到了幾人面前。
趙辰將掏出的十塊錢遞上去，說：「你拿去買點吃的吧，想必這時候巷子東邊的包子鋪還開著！」
對方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凌亂不堪的長髮沾著各種污穢的東西，身上還不斷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髒發擋住了對方大半張臉，在漆黑的巷子裡，就剩那一對幽亮的眼珠子，死死的盯著面前的幾人。
李義虎摸了摸鼻子，小聲問：「這是拉褲子裡了嗎？」
「咳，別讓人聽見！」
張楚強用手肘懟了他一下。
就在這時。
對方忽然一個疾沖撲向了張楚強。
「我曹！」
張楚強暗罵一聲。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方壓在了雪地上。
這股惡臭撲面而來，熏得張楚強都快吐了。
「你特喵的有病吧？！」
「給你錢不要，你撲老子身上幹啥！」
張楚強推著對方的胳膊嚷嚷道。
趙辰拿著那十塊錢，樂得哈哈大笑。
「沒辦法，誰讓你長得帥呢！」
李嘉賜嘬了一口煙，說：「別鬧了強子，咱哥幾個口還渴著呢，沒工夫在這看你倆滾雪地床！」
「我曹？你看我倆像調情的樣子嗎？」
張楚強氣得臉都紅了。
他一個胳膊肘頂到對方的胸前，用力的將人推了出去。
好不容易爬起身來，剛要拍一拍身上的雪，對方就死死的抱住了他的大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聲雖然悽慘，聲線沙啞，卻聽得出是個女的。
劉江打趣道：「完了強子，人看上你了，這一抱就是一輩子啊！」
「都特喵的給老子把嘴閉上！」
張楚強不勝其煩。
他拳頭緊握，對那人威脅道：「老子數三個數，你再不鬆手，特喵的老子可不管你日子混得有多慘，照樣打得你滿地爬！」
他是有善心，但那人不按套路出牌。
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空氣中瀰漫著陣陣惡臭。
李嘉賜從趙辰手裡接過那十塊錢，拿到對方眼前晃了晃。
「喂，拿了錢去買吃的！」
可對方就跟沒看著似的，或者根本不想搭理他，反而把張楚強的腿抱得更緊了。
張楚強咬著牙，使勁的蹬著腿。
「鬆開啊，你大爺的！」
「嘉賜……」
忽的。
那女乞丐開口說話了。
張楚強動作一頓。
他眉頭緊鎖，低下頭問：「你剛說什麼？」
「嘉賜，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女乞丐仰著頭，聲音沙啞。
卻聽得十分清楚。
張楚強怔怔的看向面前的李嘉賜。
這聲音他們都認得。
這個人，他們剛剛還討論過。
李青蘭。
她居然又回來了。
李嘉賜頓時將那十塊錢捏成一團。
吐出嘴裡的香菸，狠狠的用腳踩了踩。
「真特娘的晦氣！」
鬼都沒她這麼難纏。
李義虎表情不爽的走上前。
「你裝尼瑪啊？」
「我哥在你後頭呢！」
李青蘭明明聽見了。
非但沒有回頭，反而扒開臉上的髒發，笑嘻嘻的看著張楚強。
她一咧嘴，那口殘缺的牙齒就暴露在幾人眼前。
張楚強幾番欲言又止。
李義虎沒他那麼好的耐心，直接上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老子跟你說話沒聽見啊？」
「嘉賜，你救救我……」
李青蘭甩開李義虎的手，死死的抓著張楚強的褲子。
玩命的抵抗。
趙辰狐疑的問：「她不會真瘋了吧？」
「不可能，她一定是裝的！」
「這幾年咱們被她騙得多慘！」
「難道都忘了嗎？」
李義虎不信這個邪。
他扭過李青蘭的腦袋，讓她看向李嘉賜。
「來，你不是喜歡裝嗎？」
「看看這人是誰？」
「只怕他化成灰你都認得吧！」
李青蘭眼神混沌，毫無聚焦。
只剩下傻笑的聲音。
明明李嘉賜就站在她面前，可她空洞的眼神掃過去，竟是沒有半分的遲疑，和情緒。
這一刻李義虎也懵了。
「這傢伙上的哪家演技學院，我有空也去學學！」
張楚強在李青蘭面前打了個響指。
只見李青蘭忽然扭過頭，盯著張楚強的臉，一點點從地上爬了起來。
趙辰提醒道：「強子，有點不妙，快跑！」
「再等等。」
張楚強抬起手示意他們安靜。
同時，李嘉賜也來到張楚強身後，觀察李青蘭的反應。
李青蘭站穩身子，看著張楚強的臉，笑得嘴巴都裂到耳後根了。
那情意綿綿的眼神，真不像是裝出來的。
張楚強和李嘉賜對視了一眼。
「哥，她好像真的……」
「嘉賜！」
然而，他話音未落，李青蘭就一個飛撲抱住了他的脖子。
緊接著髒兮兮的嘴唇就印在了張楚強的臉上。
「我曹！」
張楚強下意識的將人推倒在地。
伴隨著噗通一聲響。
李青蘭重重的摔在地上。
像是突然覺醒了什麼似的，連忙合起雙手，跪在地上朝張楚強磕頭。
「嘉賜，對不起，你原諒我吧！」
「我給你道歉，我……我給你磕頭賠罪！」
「之前都是我不好！」
「你是最愛我的，肯定能原諒我的過錯！」
李青蘭瘋瘋癲癲的說著。
她的腦袋在雪地中磕出一個洞來。
然後，咚咚咚的聲響，響徹了整條巷子。
李嘉賜眼神複雜的看著她。
許久才嘆出一口氣來。
李義虎指著李青蘭磕頭的身影，同樣是說不出話。
他們都想過，這個女人如果瘋掉就好了。
可當這件事成真的時候。
又似乎，沒那麼痛快。
趙辰對李嘉賜問：「哥，咱們要不，把她送醫院吧？」
「送啥送啊，還送醫院！」
「她值得你付出這麼多嗎？」
「現在她變成瘋子，就是老天有眼！」
「特喵的！」
「她活該遭報應！」
李義虎轉過身，痛罵了幾句。
李青蘭像是被他的聲音給嚇到了，忽然蜷縮在地上，抱著肩膀瑟瑟發抖。
「嘉賜，你不要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