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韻態度鮮明的問題一出,安靜的客廳似乎更加安靜許多,樓上響起刺耳的椅子拖行聲。
任平生張了張嘴:「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他們真相,其實除了我之前說過的,
還有一個原因,我心裡一直有顧慮。」
南韻思索問:「平生有何顧慮?」
「如果我們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跟我們說,他已經死過一次,然後帶著記憶胎生到另一個世界,有了新的父母、家人,你會有什麼感受?」
南韻嘗試想著那樣的畫面,說:「恕我愚鈍,恐你我有了孩子,方能有此感受,」南韻接著說,「平生認為,伯父伯母知曉後,心裡會有所不悅?」
「不悅不至於,但肯定會不舒服,有哪個做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突然變成其他人的孩子?」任平生說,「那邊的阿母也一樣,不,阿母在知道真相時,
肯定非常非常生氣。」
南韻紅唇微起,欲詢問世母生氣緣由,旋即腦子裡浮現出答案任平生放棄一切、不顧生死的回現代,是為照顧這邊的父母。
世母知道這樣的原因,生氣是應該的,換成她的孩子這般,她同樣會心裡不舒服。
畢竟,任平生的動機再孝順,對世父世母而言,終是不孝,且極其惡劣。
想到這,南韻方才理解,任平生為何不願意告訴世父世母真相。
不過—
「我認為平生多慮,之前出車禍身亡,並非平生過錯,伯父伯母豈會因此而心有不適?更何況,平生昔日放棄一切,不顧生死的回來,伯父伯母知曉後,只會為之欣慰。」
「你說的有道理,但———·"
任平生有意說些什麼,想著說出來會顯的自己矯情,反正就像南韻這次明確的態度,也是到了該告訴父母真相的時候,畢竟以後不能及時回父母電話、信息是常有的事,總不能次次都撒謊騙他們。
「等國慶吧,我們回去當面告訴他們,也好向他們證明,」任平生說,「對了,到時候讓然然跟我們一塊回去,以你妹妹的身份出席我們的訂婚宴怎麼樣?」
任平生解釋道:「你剛才也聽到了,訂婚宴主要是請家人、親戚,讓然然給你充個數?」
「好。」
南韻應聲道:「現已八點,你我是出門逛街,還是在家中看電影或玩遊戲?
北「難得老婆有逛街的興致,我們當然要出去,你想去哪?」任平生問,「商城?公園?或者其他地方?」
「平生決定。」
「這個點去商城,等我們到那得九點多,商城過不了多久就得關門,去附近的公園看老頭老太太跳廣場舞?」
「可以。」
「公園距離這裡約莫一公里,我們走過去?」
「好。」
走出單元樓,任平生牽著南韻柔若無骨的玉手,先走到攝像頭拍不到的角落,從魚龍吊墜里取出汽車,將車開到有充電樁的車位充電,再和南韻手牽手的走向一公里外的公園。
「手牽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看星星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任平生忽然唱起來,抬頭看向響著空調外機運行聲音的單元樓上方的朦朧夜空,說:「看慣了大離爽朗多星的夜空,現在看這邊的夜空多少還有些不習慣,
這麼好看的天,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任平生張嘴頓住:「不知道,忘記了,就知道它是周杰倫的歌。說到歌,我忽然想起來,我大前天買東西的時候,隨機聽到一首歌,想放給你聽的。」
「什麼歌?」
任平生唱出來:「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對你牽腸掛肚,經過幾許細思量,
寧願承受這痛苦。怎麼樣,好聽嗎?"
南韻嘴角微翹的看向任平生,問:「平生買東西時很想我?」
「何止大前天,現在也一樣,想你想的心裡又甜又苦。」
「何以又甜又苦?」
任平生撓了下南韻軟嫩的手心:「你老公在胡說八道,跟你在一塊,哪有苦?只有甜!」
南韻莞爾一笑:「平生今日與姚雲山、南行師那些人見面,感覺如何?』
「姚雲山的確是個人精,開口就是在試探,要不是我身份地位比他高,不然還真有點難對付;南行師相對來說腦子簡單很多,很容易就被轉移注意力;南其遠沒怎麼說話,但他給我的感覺和我們在暗報里看到的一樣。」
任平生說:「他這樣的人才留在南行師身邊是一種浪費,我打算讓他協助巧兒,制定、推行科考,你覺得怎麼樣?」
「可以。」
「那就這樣說定了,我回頭找他聊聊,」任平生說,「從他在暗報里表現出的謹慎來看,他在知道我的想法後,為取信於我,我覺得他有可能會主動與南行師那些人斷絕來往。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宗親有可能會從此分為兩派。」
「你我在,宗親方有兩派,你我不在,宗親便是一體,」南韻淡淡道,「為你我的孩子、為任氏長久計,征西結束後,當尋一合適時機,除掉他們。
「宗親也是人,是人就會貪圖安樂,願意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造反的人終究是少數,等我們年紀大了後,看那些意圖復辟的人還剩多少,到時候把他們帶走就行了,其他的,尤其是那些出了五服的沒必要。」
任平生說:「我記得你說過大離的有皇室血脈的南氏足足有一百五十餘萬,
太多了,我這人心善,做不來這事。」
南韻看了任平生一眼又一眼,想知道任平生究竟是在說笑,還是真有此想法?
她一直以來要除掉從來都只有南行師這些意圖篡位的人,從來沒有想過要除盡天下姓南之人。
平生卻—
這時,南韻感覺手心一癢,耳畔同時響起任平生語氣輕浮的話語。
「小姑娘表情這麼嚴肅,不會真以為你老公有過那種念頭吧?」
「便是有也無錯。」
「小姑娘還真是有些戀愛腦,有這樣的念頭怎麼會沒錯,錯大了,」任平生說,「不說這個了,你說的那個就按我說的那樣辦,現在先讓他們為大離發光發熱,反正現階段他們翻不起風浪。」
「好。」
「還是那句話,我們現階段的任務,還是以發展為主,這才是硬道理。"
「平生所言甚是。"
「我今天跟巧幾說讓南其遠協助她的打算,不過一開始我是讓她別管科考之事,讓南其遠單獨來管,巧兒不僅不同意,還生氣的想揍我,沒辦法,只好改成讓南其遠協助她。」
南韻問:「平生可知我為何會讓巧兒擔任學宮令,推行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