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破身我易,破心我難
「並非只有血肉交流,才能生出孩子。」
李有竹舉起了酒碗,重新倒了一碗酒,淡淡說道:「三元境之後,神識雙修也可以。」
寧箏靜靜聽著。
神識雙修,想來也是。
人為何只有血肉交融,對於這些修士而言,也修神魂,神魂交融也是一種道路。
李有竹忽然嘆氣道:
「只是我們都有缺,哪怕她是蛟龍,生命旺盛,我生前血離花,擅長血肉,
生命同樣旺盛,只能勉強生出後代。」
「也是因為龍族和我陽靈根才能如此,若是一般人,根本就無法生育。」
「可即使如此,大兒生下來就是半個死人,青面獠牙,活了十幾歲就徹底死了,女兒也只能活了十幾歲,我們吸取大兒死亡的教訓,用盡辦法,把她提前變成了詭。」
寧箏心中瞭然。
寧鮫鮫的哥哥,原來早就死了。
因為,生人與死人終究有別。
這種畸形兒,註定是有違天和,是活不長的。
變成詭,才是延續的最好辦法。
李有竹說到這露出感慨之色:
「巫雨以為全是她的罪過,是她的縫合身體導致後代血脈如此,其實是我的錯。」
寧箏靜靜的坐在桌子前,到這裡,所有真相都對得上了。
自始至終,李有竹都沒有在意寧箏的逃亡奴隸身份,以及他身上可能潛藏的秘密。
或許有奇遇,那又如何。
對他來說,他不在意山上的魔修生死。
死了,換一批人上去就行了。
魔修本來就是鼓勵鬥爭,優勝劣汰。
他雖然不上山,但如今的這一批魔修後人,看起來挺變態的,一副很有前途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哪個新任莊主統治。
他不在意,也無法上山去看。
這就是他的缺陷了。
縱然有驚人智慧,卻也是一個縛地靈,無法上山看發生了什麼。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對她女兒很好,值得信任。
甚至於。
在他眼中,未必不能扶持自己的女兒,以及這個年輕人,坐上莊主的位置。
自己女兒也是家中嫡傳血脈,當個莊主怎麼了?
無論是焦家寨,還是魔修家族,兩邊都能當。
「寧鮫鮫的執念是什麼?」寧箏忽然問道,對此很好奇。
李有竹微笑著飲下酒:「你想復活她?」
寧箏點點頭,如實回答道:「只是問一問其中的可能性。」
「這有點難辦。」他頓了頓,「想必你也知道了,她的執念很籠統。」
「執念不強烈的人,人生目標不夠明確,覺醒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能覺醒的人,無一不是天縱奇才,執念強烈,生前梟雄,死後亦是鬼雄。
北寧箏點點頭。
寧鮫鮫的心性、智慧,太稚嫩了。
但這本來就不怪她。
龍族血脈,發育時間很遲。
寧鮫鮫的心性比人族成長得慢太多,她死得太早了,根本沒有來得及經歷什麼,像是一張白紙,根本沒有明確心中的道路。
「巫雨認為我死了,她逃跑之中應該是在想辦法,救剩下的唯一家人,自己的女兒。」
「其實,我本人也沒有和她交流過,不知道她有什麼辦法。」
李有竹淡淡開口。
焦巫雨的層面、眼界、明顯是高一個大層面!
他這個家族不夠拔尖,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不代表這一個蛟龍不知道。
其實,這夫妻兩個都有可能復活,寧鮫鮫的復活,反而是他們比較頭疼的點。
而寧箏其實有復活寧鮫鮫的辦法。
讓她覺醒,只要讓她本人運氣足夠好就行了。
寧箏積贊一下運氣,估計有可能。
寧箏想到這,直接問道:「那今後呢,您打算如何?」
「你們大可在這裡住著。」李有竹淡淡開口道:「我女兒有我留下的印記,
山上的人不會動手。」
「甚至之前的當代家主就重傷了,我估計現在是死了,不然這家族也不會風格突變。」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了解一下,甚至試著權力交替,讓我女兒掌權,但她那性格也未必能做好。」
「你和她的朋友蘇魚娘,倒是可以輔佐一下新任莊主。」
寧箏點點頭。
這大餅畫得不錯!
如果寧箏不是真正的莊主,而是一個奴隸,哪怕可能有點底牌和奇遇,或許真會打了雞血。
不過這畫餅本身也沒有惡意就是了。
無非是想讓寧箏和蘇魚娘陪伴寧鮫鮫,甚至指導他們兩個修行,變強,輔佐寧鮫鮫「登基」什麼的。
但在對方眼中,讓寧箏修煉起來,可能要十幾二十年了。
這李有竹倒是等得起。
「多謝前輩解疑。」
寧箏最後想了想,沒有再多打擾。
而是站起身,對李有竹行禮,轉身離去了有竹書鋪。
一路迎著夜色離開,行走在夜幕夢裡的街道上,感受著一股股涼風,寧箏微微仰頭看著夜空。
這一對夫妻,真是命運多。
但是這個世界,誰又不是如此?
強者有強者的苦惱,弱者如張畫萍有自己的掙扎,如寧箏自己,也是一次次九死一生。
世道艱險,仙路艱難。
「謎團都解開了。」
恍中,寧箏忽然有種見證歷史的錯覺,
他回想著一幕幕經歷和故事,紅日中的布局,兩個人明明相互欺騙算計,又有一種絕對信任,生死相依的默契。
如果他們兩個成了,逃過朝廷追殺,那將是一門雙王,只怕整個九州都要迎來巨大的格局動盪。
詭,必然是要造反的。
夫妻雙王,寧鮫鮫就是公主了,這一步登天,白撿的榮華富貴。
另外一邊。
李有竹坐在櫃檯里,看了一會兒書。
之後才重新熄燈,關閉了書鋪的房門,回到自己的紙宅之中,屏息坐下。
「覺醒啊.::」李有竹仿佛回想起了什麼,他仰起頭望向天空。
「第二次能否成功,甦醒又將是什麼感覺。」
夜晚的星空繁星,那一輪皓月映照九州,一股磅礴浩瀚的無垠感覺迎面撲來。
「破身我易,破心我難。」他喃喃出聲,咔一聲關門,幽幽然的嘆息再次在紙宅之中響起:「怎知此刻是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