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兒的話還算有價值,但怎麼也比不上一塊金磚,因為他說的這些,除了人數,其他的寧恕都已經知道了。
而且即便是人數,他也已經知道個大概,現在得知精確數字的意義並不大。
這一錠金子,花得有點虧。
寧恕又問道:「聽說你能自由進出蠻族營地,為什麼?」
胡三兒再度伸手,這讓趙銘頓感不爽:「喂,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情我們都知道,抵不了這一錠金子吧。」
胡三兒卻道:「我只負責賣信息,你們知不知道,與我無關。」
「這是新的問題,自然需要重新付錢。」
聽到這話,寧恕稍加猶豫,還是再給了一錠金子。
拿了錢,胡三兒再度開口:「木真是我們的人。」
這個回答還真是讓人出乎意料,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很合理。
若不是有一個首領擔保,一個自由出入營地的,怕是早就被當做奸細抓起來了。
只不過……
「木真是你們的人?你是蠻族?」
「我們聯合在一起,無關種族,唯有利益,這是最牢不可破的契約。」
利益在,就不會被背叛,從某些角度來說,利益關係的確是最牢固的關係。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肯為了利益和你結盟的人,肯定也會為了更大的利益而背叛你。
沉默了許久,寧恕其實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又覺得問出來不妥。
原因很簡單,他並不信任這個胡三兒。
他是很想問金蘭到底怎麼回事,可是這問題問出來,萬一胡三兒轉頭告訴了蠻族首領,那他們就能立刻認定金蘭有問題了。
若是金蘭已經被抓了,或則已經被殺了,那倒是無關緊要,可若是金蘭沒有暴露,這話不就等於讓金蘭暴露?
給金蘭傳信也不行,哪怕是用密語寫的,蠻族一知道是給金蘭的,一樣會導致金蘭暴露。
思考了好一陣,寧恕才問道:「那些蠻族平日會下山嗎?」
胡三兒點頭:「會的,在你們過來之前,他們就經常下山,有一次還運了五千擔糧食回去。」
趙銘聽得一驚,低聲道:「五千擔,那豈不是夠他們吃上兩三個月?」
寧恕接著這話道:「那是按吃飽來算,若只是要求餓不死,能吃上大半年。」
「真是鐵王八屯了糧,打也不是拖也不是。」
就紅嶺那個情況,打是打不上去的,人數地形寧恕他們全部處於劣勢,更別提蠻族那邊已經有了火藥這個大殺器。
至於拖?就算這次再沒有限制時間,拖上大半年那也說不過去。
「能火攻嗎?」趙銘問道。
寧恕搖頭:「不行,我們沒法在不被他們發現的情況下砍出隔離帶,一點火那得把整個紅嶺都給燒了,得不償失。」
紅嶺是一整條山脈,跨越三縣之地,多少人靠著紅嶺吃飯,這要是把紅嶺燒了,就為了消滅幾千個蠻族,簡直虧大了。
隔離帶砍遠了虧本,砍近了要挨打,十分尷尬。
來到邊州這麼久,寧恕第一次覺得這麼棘手。
想了一陣,寧恕突然道:「能不能幫我帶個人去蠻族營地。」
胡三兒面色古怪:「你是要送人進去當內奸?」
「算是吧……價格你隨便開。」
胡三兒搖頭:「這不是價錢的問題。」
話音剛落,就見寧恕一把從下面抬了一箱金子上來。
胡三兒的眼睛頓時直了,但他猶豫了好一陣,還是搖頭:「不行,這件事情難度太高。」
寧恕又抬了一箱箱子上來。
兩箱金子加上胡三兒手裡的兩塊,足有五百金,五千銀。
這點錢對寧恕來說屁都不是,卻已經足以讓世上八成的人為之賣命。
胡三兒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起來,連忙抬手按住兩個箱子,道:「我儘量。」
寧恕道:「別儘量啊,這麼多錢,你必須給我把人送進去。」
「而且你要告訴那些蠻子,人是我讓你送上去的。」
「你要保證那個人至少在山上活過兩天。」
胡三兒猶豫了好一陣,終是抵擋不住金子的誘惑。
「好,我幹了!」
「明日一早,還是這裡,你把人帶來。」
說著,他抱著箱子就要走。
「唉,等等。」
寧恕按住一個箱子,道,「咱們第一次合作,空口無憑,先給你一半定金,事成之後再給你尾款。」
這個胡三兒倒是沒什麼異議,抱起一箱金子離開了。
等他走後,趙銘忍不住問道:「世子,你打算送誰上去?而且為什麼要告訴那些蠻子,人是你送上去的呢?」
「這樣一來不是暴露了?那還怎麼當內奸?」
寧恕擺手道:「我送人是上去不是為了當內奸,只是單純想給金蘭帶個信號。」
「一點消息都傳不出來,我懷疑她被軟禁了。」
「當然,也可能是已經暴露被宰了。」
趙銘似懂非懂的點頭,而後問道:「那,送誰上去?」
寧恕心裡早就有了人選,笑道:「送上去的人九死一生,所以一定不能讓我們的人上去冒險。」
「把曹忠送上去。」
趙銘豎起了大拇指:「世子高見。」
實際上,如果曹嚴華要不是還有點用,寧恕都打算把曹嚴華送上去了。
這個狗東西,之前還以為他真的願意交代了,提的兩個條件寧恕都答應下來。
結果,如今一看,這狗東西怕是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交代,什麼美其名曰怕寧恕的這點人不過?一日不拿下紅嶺,他就一日不說。
而且他知道蠻族占盡優勢,恐怕還想著讓蠻族把他們全部消滅。
這個狗東西,等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了,弄死他丫的。
「時間不早了,睡吧,明日去私塾挑人。」
無極會給的名單應該不會有問題,他們這個舉動是為了讓寧恕停手,作假的話反而會讓情況更糟。
反正都已經在這裡了,懶得回去了,叫小二送來熱水,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早,寧恕就讓人把曹忠帶過來,交給胡三兒。
然後他帶著一隊人前往私塾,準備撈人。
只是,情況比寧恕想的還要困難一些。
等他把名字念完之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雖說私塾有好幾個,他目前只來了其中一個,可再怎麼,也不至於一個都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