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聲音,曹嚴華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看向後面。
不過,他並不害怕寧恕,畢竟寧恕沒有襲爵,還沒有實權,又沒法對他做什麼。
只是,當他的目光越過寧恕,看到後面的裴公公時,臉色當即就變了。
他身為知府,肯定認識這位皇帝身邊的太監。
「哎呀,裴公公!你也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講一聲……」
曹嚴華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畢竟他不怕寧恕,可不能不怕裴勝!
畢竟這位常年跟在陛下身邊,若是把他得罪了,什麼時候給陛下吹點耳旁風,可就有得受了!
該死的,之前傳消息的人,怎麼沒說這位也跟著?!
只能說,也不怪那些人,畢竟那些人又不認識裴公公,而裴公公跟著過來之後,也從未暴露過自己的身份。
眼下,他倒是很客氣道:「曹大人客氣了,我這次只是跟著寧世子,隨行記錄對蠻族的戰況而已。」
「曹大人就當我不存在就行。」
曹嚴華乾笑兩聲,話是這麼說,可他怎麼可能當裴公公不存在。
這下好了,若只是寧恕,他倒是不懼,可裴公公在這裡,他的氣勢直接就挨了一頭。
咽了咽口水,他厚著臉皮道:「寧世子遠道而來,我真是招呼不周。」
「對,快請坐,曹忠,還不上茶!」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曹府管家連忙應聲離去,不過剛走沒兩步,就被寧恕出聲制止。
「茶就不喝了。」
「曹大人,之前在清水縣的事情,你應該收到消息了。」
「你大舅子為禍鄉里,一家都讓我宰了,你沒意見吧?」
曹嚴華臉都綠了,你殺了我小舅子,來到我臉上來耀武揚威?
你還問我有沒有意見?
那當然是……
「沒意見,怎麼可能有意見呢,這傢伙知法犯法,就該嚴懲!」
「不瞞世子,我也是事發前才知道,他在清水縣居然幹了這些事情,我本想親自派人過去抓他的,沒想到被世子搶先一步。」
「殺得好!我身為知府,最看不得這些違法亂紀的狗東西,我與罪惡不共戴天!」
說話間,他還偷偷瞄了兩眼裴公公。
畢竟這話最主要還是跟裴公公說的。
「哦?那還真是趕巧了,據清水縣的百姓說,那楊家在清水縣作威作福好幾年了,當地的縣令管都不敢管,曹大人居然才知道。」
曹嚴華只是賠笑:「實在是平日公務繁忙,我全心撲在公務上,對其他事情了解不多。」
寧恕看他那樣,也笑道:「那曹大人真是我輩楷模,清官典範啊。」
「等我這次回京,繼承了鎮國公之位,到時候一定把曹大人帶到朝堂上,讓其他官員都好好向曹大人學習學習。」
曹嚴華聽得心裡已經快要氣炸了,寧恕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是在威脅自己嗎?
該死的小子,再讓你囂張一陣,你還想回京?做夢吧!
當然,他面上肯定是不敢表露出來的,只是一個勁兒的賠笑。
寧恕繼續道:「對了,楊迅的姐姐呢?聽說是你的小妾,不叫出來見見?」
曹嚴華道:「她有了身孕,在靜心庵養胎,不便見客。」
「真有身孕還是假有身孕?」
「……真有。」
見狀,寧恕便沒有堅持,道:「行,那就這樣吧。」
「我就是聽說曹大人偶感風寒,一時關心,過來看看。」
「如今一見,曹大人身體蠻好的嘛,早點復工,邊州的百姓可都盼著曹大人呢。」
「走了。」
寧恕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唉!世子慢走,裴公公慢走,恕下官不送了!」
等他看著寧恕他們離開,完全消失在視野當中時,他臉上的笑容才迅速斂去,轉為暴怒。
「這個寧恕,可惡!」
「殺了我的人,還上門來問我,這混蛋實在是太囂張了!」
「還有清水縣那幫廢物,為什麼裴勝跟著都不知道?京城的那位為什麼也沒告訴我?」
曹嚴華罵了好久,才勉強出了口氣。
另一邊,寧恕他們出了曹府,就立刻把縣令羅興給放了。
之後他們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城中找了個客棧,先住了下來。
房間內,龐洪忍不住問道:「世子,我不明白。」
「我們是要查這個曹嚴華對吧?可為什麼不悄悄過來查,世子反而要先去見他呢?這豈不是讓他心生警惕?」
寧恕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道:「悄悄查?怎麼悄悄查?從我們離開清水縣之後,他說不定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若要防備,他肯定早就有防備,那不如直接過來乍他一乍,一副我擺明了要弄他的樣子。」
「這樣他才會慌,他慌了才會露出破綻,有破綻咱們才能有機會抓住他的把柄。」
龐洪這才瞭然:「原來是這樣,還是世子聰明。」
「世子,那現在咱們……」
寧恕緩緩道:「現在嘛,休息。」
「把探子全部放出來,讓其餘弟兄們沒事進城逛逛,放鬆放鬆,給暗中調查的探子打掩護。」
「蠻子的事情先不急,急也急不來,等金蘭把消息傳回來了再說。」
「在那之前,咱們先跟這曹嚴華過過招。」
頓了頓,寧恕又道:「對了,讓弟兄們多留意一下城中的孩童。」
雲娘的弟弟方雨被抓到了呈陽縣,就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
「回去吧,把命令傳下去,我也在這呈陽縣四處逛逛。」
說著,他轉身看向站在那邊的裴公公:「裴公公,一起嗎?」
裴公公笑道:「求之不得。」
寧恕立刻叫上他下了樓,兩個人準備先去鬧市看看。
倒是不想,剛從客棧出來,便有一個小孩子攔住了去路。
「兩位好心的老爺,行行好吧。」
這小孩衣衫襤褸,右手手臂已經整個不見了,左腿看樣子又是跛的,餓得渾身皮包骨,著實可憐。
其實這一路過來,寧恕已經見過不少乞丐了,如這小孩一般慘的,那還真不多。
寧恕頓時動了惻隱之心,掏出幾兩碎銀子丟到他的破碗裡,一邊問道:「小朋友,你這手臂怎麼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