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們是不是傻？
「上大夫來訪？」
槐丘里的村民，頓時整整齊齊的在吸冷氣，不管老少都格外震驚。
在他們的世界裡，下士封爵就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上士封爵的亭長茂盛，就好像天空的太陽一般不可觸摸。
下大夫更是傳說中的存在，只是聽說而不曾見到過，如今居然一位上大夫從國都來拜訪自家裡長，這件事真是聳人聽聞。
青乙顧不得安撫受驚的鄰居們，帶著大牛、柴勇匆匆向槐丘里外走去，對方如此禮遇自己，只怕是看在石老翁的顏面上。
無論出於哪一方面，他都要立刻外出迎接，這樣才符合禮，不會被人說是失禮之人。
剛走出槐丘里大門，青乙就看到三十步外的隊伍，五十名士兵列陣兩行，護衛著中間數十名工匠，工匠們押運著五輛馬車，運載著不少木料和工具。
在隊伍最前面站著一名中年男子，三十六七歲的模樣，相貌偉岸不凡，額頭寬闊，鼻樑高挺，縱目修眉，耳廓飽滿，白皙的臉上一尺多長的髯須，兩側髮鬢扎入髮髻。
上大夫緇衣玄冠，腳下穿著黑色牛皮長靴，身披一件深色鶴氅大衣，看上去風度翩翩，令人生出一股君子如玉的溫潤好感。
「閣下莫非就是槐丘里里長，上庶士慕青之子——上庶士乙？」這名中年男子居然提前主動揖手施禮道，「我乃國都少府丞，姓緣木，名求劍。」
「我正是青乙！」
顧不得吐槽對方這名字究竟是想緣木求魚，還是準備刻舟求劍，青乙忙不迭揖手回禮，熱情招呼道，
「剛剛石老翁還說國都有人要來，沒想到只是眨眼的功夫，緣木上大夫就光臨鄙處，在下實在萬幸呀。」
「哦？莫非石老翁還在上庶乙家中做客？」緣木上大夫精神一震，格外感興趣道，「若是他在的話我還是要先去問個好才是。」
「剛剛倒是在呢，不過石老翁只是呆了片刻就離去了，將他的孫女妞妞留在我這裡玩耍幾天。」
青乙發現這位緣木求劍上大夫非常尊重石老翁，心中對黑瘦老叟的身份愈發嘀咕起來，能讓上大夫尊敬的至少也是少卿吧。
「哐哐哐——」
兩人正談話間，五十名持兵貫甲的槐丘里民兵，在柴勇率領下排成兩排列陣而出，分列在大門兩側，昂首挺胸做出一副威武雄壯的模樣。
「你們這是幹什麼？」青乙的臉色當即就變了，走到柴勇面前低聲喝問。
「這不是對方帶著五十名私軍麼，大傢伙商量一下，準備給里長你漲漲臉面麼？」柴勇也發現有些不對勁。
「上庶乙，他們這是？」緣木求劍面露不解之色。
「啊哈哈，這是村里民兵自發前來迎接緣木上大夫呢！」青乙打著哈哈立刻轉移話題道，「亭里百姓沒有什麼見識，比緣木上大夫的私軍差遠了。」
「哈哈哈，這是我出發之時，君上調撥的宿衛軍士兵，我哪裡有這樣的私軍呀！」緣木求劍似乎真的相信了青乙的解釋，大笑著一同向槐丘里走去。
「原來人家是國君麾下的宿衛軍！這回丟人丟大了！」
柴勇和五十名民兵面色都有些訕訕，本想全副武裝的壯壯威風，沒想到班門弄斧了。
「喏，那一輛就是我家之前製作的雪橇車，另外一輛新打造的雪橇車，最多可以運輸兩萬斤貨物，作為畜力的四頭馴鹿就在獸棚裡面！」
青乙帶著緣木求劍走進自家院子，指著獸棚牆上掛著的幾件工具，「這是給馴鹿身上掛著的挽具，可以減輕畜力拉車時的疲累。」
走進院子時，妞妞正在跟小白狐、花狸貓玩耍，緣木求劍看向青乙的目光更加友好和善，也不在乎獸棚裡面的糞便氣味，仔細觀察每一個配套工具的細節。
跟隨而來的工匠一看到院子裡的雪橇車，頓時炸了鍋：
「我就說要咱們大老遠來，肯定有這樣的工具吧。」
「老話說空口無憑，誰知道這東西就真的能運輸兩萬斤呢。」
「先試試能不能真的運輸兩萬斤，宿衛軍的兄弟們上車試試。」
果真就有幾十名宿衛軍士兵先丟上去十幾塊大石頭，然後又跳上去二十多人，至少兩萬斤重。
緊接著又有人套上四匹健馬，居然要當場試驗雪橇車的使用效果，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那麼好。
「啪——」
隨著刺耳的皮鞭聲，四匹健馬奮蹄前行，結果累的鼻孔直喘白氣也才拉出去數十步，堅硬的地上被劃出兩道深深的痕跡。
一名頗有地位的工匠得意的對眾人道：「你們看，我就說不行吧，沒有輪子的車，怎可能在地上行走如飛！」
緣木求劍看到這一幕，原本和善的表情頓時變得難堪起來，一雙縱目頓時看向青乙，頗有懷疑之色。
直到這時青乙才終於感受到來自上大夫的威壓，這位緣木求魚刻舟求劍的上大夫，絕非尸位素餐之輩。
不過他面色不變，對那得意的工匠喝道：「你們是不是傻？我這可是雪橇車，沒有雪怎麼能走得動？」
「走走走，宿衛軍的兄弟們先下來，把車拉到村子外面再試試！」士兵和工匠們也顧不得爭論，他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實。
士兵、工匠，槐丘里的村民，加起來數百號人一起涌到槐丘里外面。
在皮鞭響起的瞬間，滿載數十名士兵的雪橇車，眨眼睛就跑出去很遠，甚至有幾名工匠沒有抓好，冷不防被甩下車來。
四匹健馬也就剛開始拉動的時候費點力氣，走起來之後馬蹄清脆，看起來格外輕鬆。
一直試驗了大半個時辰，心疼自家戰馬的宿衛軍司馬才下令停下來，再看馬兒似乎比平時拉車還輕鬆，並不顯得勞累。
「好，好，好啊！」
緣木求劍連聲叫好，滿是激動道，「果然是軍國利器啊，若是有了這雪橇車，花費同樣的代價，足以運輸往年十倍的輜重糧草。」
隨即他轉身對乙揖手致歉道：「剛才我居然懷疑上庶士乙，真是萬分抱歉。」
青乙無所謂的擺擺手，對緣木求劍上大夫的為人也有了初步認識，應該屬於技術官僚。
接下來數十名工匠也不再囉嗦，動作利落的將雪橇車各個部件拆下來，利用各種工具不停測量計算，不時發出激烈的爭吵聲。
他們來時馬車上運輸的材料被不斷取下來使用，只是短短半個時辰，就仿製出第一個成品雪橇車。
只是跟青乙的那個比起來，新製作的雪橇車發生了許多變化，甚至多出一些受力結構來。
剛才或許被青乙罵太傻，一名工匠頭目得意道：「經過我們改進，這輛雪橇車至少可以運輸三萬斤輜重，甚至五萬斤也有可能。」
「我造出來的雪橇車也能運載五萬斤以上啊，可是你們準備用異獸來拉車做畜力麼？」胖乎乎的豚師古不由笑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