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避開?」
虎軀屍身轉過腦袋,不敢置信地盯著菡芝仙道。
菡芝仙這時才睜開眼,看了兩人一眼,輕聲道:「物動有風,心動,也一樣有風起,風起,就有軌跡了……」
說著,感嘆道:「何苦來著?好好去死不行嗎?徒自掙扎,並無意義。」
「我巫族……我巫族……」
菡芝仙道:「你巫族,基本上所有的祖巫,都是被手下的大巫給坑死的,目前已經證實被算計的,有奢比屍、玄冥、強良、帝江,還有后土差點被坑死,所以,你也一樣,你看看這貨,該明白的。」
虎軀屍身一時間怔怔的,嘴裡喃喃道:「是啊,該醒醒了,該醒醒了……」
慢慢的,直接癱倒了下去。
菡芝仙伸出手,凌空攝出對方的殘魂,開始融魂感悟起來。
袁洪起身,將那被菡芝仙擊殺的帝泥屍身拎起,一步來到了石磯身邊,將屍身放在她身邊,然後又回到洞窟,設立節點之後,帶著妲己一起離開了。
「官人,奴家想要回家看看……」
妲己道。
「回家?」袁洪一時間有些奇怪,妲己怎麼想起要回家看看。
「官人,之前因為我身份敏感,我們實力也不夠,不便回去,現如今,總算不用顧忌這些了……」
「今日我在搜尋天吳藏匿地時,在帝江的殘魂中看到了一段記憶,帝江將一個隱蔽的傳送印記設在了自己的老家,一個幽冥界的偏僻小山村……」
「而那位帝泥之所以能夠尋找到帝江的蛛絲馬跡,靠的,就是他知道帝江一定會在老家宅子那裡設一個傳送印記……」
聽著妲己娓娓道來,袁洪的心一時間也飛盪起來。
是啊,他又有多少年沒有回去了呢!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袁洪發現,自己似乎已經將原本最早的記憶給暫時封存了。
如今,因為妲己的一番話,又重新開啟了。
「官人,家,始終是牽掛,奴家也沒別的想法,就是想悄悄去看看他們,看看老祖母,也不想打攪那些後輩的修行,各自……還是看各自機緣的……」
袁洪點點頭,道:「你能想明白這一點,就對了。去吧,去看看老一輩,不要去打攪小一輩。有時候,幫扶也要看機緣的。」
妲己走了。
袁洪一時間心緒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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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打算繼續去西荒,陪著鄧嬋玉曆練的。
可如今卻是被妲己牽動了心思。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遵循本心,前往自己出生的地方去看看。
妲己她們不知道的是,袁洪其實並不是出生在梅山,而是出生於南山。
南山,庭堂山。
袁洪獨自一人來到山腳下,望著眼前這茂密的山林,一時間有些神情恍惚。
庭堂山上,長著連綿的棪木,地面上時常能夠找到晶瑩的水玉,還有閃亮的金沙。
袁洪輕輕地在山間走著,一路上時不時可以看到大小白猿在山間嬉戲。
庭堂山,是白猿的聚居地。
也是袁洪出生的地方。
他沒有驚動這些白猿,而是一路走向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地方。
樹上,有白猿將通紅的棪果蹭落下來,砸在袁洪身上,他也不躲避,那濃郁的果香味讓他的神魂都難得地舒爽開來。
原來,自己這陰陽、時間、空間之道,真的欠缺一環。
袁洪明白了,妲己想要回家看看,也不是無緣無故的,這是心血來潮。
這是大道感悟到了一定境界時的提示。
山上沒有路,袁洪卻是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在哪。
有小白猿在樹上嬉戲時掉落下來,他也會變化成樹枝將其接下。
慢慢的,他的腳步越來越慢。
前方,一汪小小的水潭,水潭邊,一塊寬闊的巨石,巨石旁,是一株參天靈楓樹,那枝葉茂盛的,像是一頂華蓋般,陽光透過枝葉灑在巨石之上,斑駁琉璃,玄妙無窮。
來到這巨石旁,袁洪忍不住顯露了身形,縱身上了巨石。
試了試位置,終於又找到了小時候最喜歡的姿勢,就這樣半躺著,望著那斑駁的樹影和天空。
一時間神魂像是融入了到巨石當中,慢慢融為了一體。
這時候,靈楓樹下,忽然出現了一道妙曼的身影。
長長的楓紅秀髮,一身紅裙,眉若彎月,清眸若星辰璀璨。
看見半躺著的袁洪,少女眼神一時間明亮了起來。
「主君,你回來啦……」
說著,她快步走到袁洪跟前,直接俯身跪了下來。
袁洪望著她,只是一眼,就知道她是誰。
也就是這一眼,讓他的心一下子豐盈了起來。
原本有些堅硬的心田一下子溫潤了。
「長這麼大了啊……」
「主君,已經過去了一千二百二十七年了。」
「你一直在等我?」
「嗯,猿爺爺說,你一定會回來的,如果奴奴去找你,會有危險,所以就一直在這等你,奴奴知道,主君回來,肯定會來這裡……」
袁洪望向前方,前方水潭邊,慢慢出現了一道蒼老的身影。
「老頭子,精神還不錯啊!」
一隻老猿,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一酒葫蘆,緩緩走了過來。
「老咯!不行咯!」
袁洪一咕嚕站了起來,伸手奪過老猿手中的酒葫蘆,「都老成這樣了,就不要喝酒啦!浪費啊!我幫你喝!」
「嘿!望君你看看,這一千多年了,還和以前一副模樣!」
「望君……」
袁洪望著身旁的少女。
少女低下頭,輕輕道:「這是奴奴自己取的名字,奴奴可以化形的時候,主君已經離開了,奴奴天天想著主君回來……」
「這孩子,每天都會站在巨石上,望著遠方,等你回來。」
望君……
袁洪一時間心中暖流涌動。
「望君是你種下的,也是你養大的,她的心裡,就只有你……」
「你為了她,遲了十二年才修煉得道,她等你等了一千二百年。」
老猿猴邊說邊走到袁洪身旁,緩緩坐下。
「我跟她說,不要出去找你,只要一出去,沾染了紅塵,各種劫難接踵而至。在你沒能力護著她的時候,她就會是你的軟肋……」
「我要她在這裡等你,你得悟大道之後,肯定會回來的。沒有得悟,也不合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