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蘇健林雙手托著一個紅木錦盒,輕輕放在桌子上,就像是照顧嬰兒一樣小心翼翼。
「快打開,快打開。」
此時,眾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紛紛涌了過來,生怕漏看一眼。
畢竟,徐大師的畫作幾乎都被大藏家珍藏了,普通人根本就難以得見,看一眼就少一眼啊。
「急什麼急,把你們的髒手拿開。」
蘇健林沒好氣地瞪了眾人一眼,道:「你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褻瀆了徐大師的大作?」
眾人一聽,都覺得有道理,頓時收了手。
蘇健林滿意地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雙白手套戴好,這才打開錦盒,將裡邊的畫軸拿了出來。
韓塵在一邊看了,忍不住撇了撇嘴。
不就是一幅破畫嗎?用得著這麼謹小慎微?
當初他給蘇若兮畫這幅畫的時候,只是隨手一畫而已,說實話,如果不是蘇若兮硬要的話,早就當成垃圾給扔掉了,沒想到在這裡卻被當成了寶貝。
「爹,這就是徐大師的畫了。」
蘇健林一邊說著,一邊將畫軸緩緩打開,只見裡邊是一張仙鶴圖。
「妙啊,妙啊!氣蘊生動,不愧是徐大師的手筆。」
「其他不敢說,論畫鶴的話,徐大師認第二,就沒有人敢認第一,你看這寥寥幾筆,就把這鶴的仙氣給描繪了出來,也只有這種鶴,才能稱之為仙鶴。」
「你看那鶴的眼睛,就好像活過來一樣,真是絕了!」
眾人皆是拍手稱讚,搖頭晃腦地說道。
韓塵的眉頭卻是皺了起來,轉頭望向蘇若兮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送給你的那幅畫呢?」
聞言,蘇若兮頓時冷哼一聲,「怎麼樣,你的歹毒計劃泡湯了,沒想到吧?」
「歹毒計劃?」
韓塵微微挑眉,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蘇若兮得意地說道:「不要裝了,我早就知道了,你從始至終都在騙我!」
「當初你之所以接近我,之所以送我畫,就是想讓我在今天把畫送給老爺子,當老爺子知道那畫是假的以後,一定會對我失望,將我排除在繼承名單之外,這樣你的目的就達到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早就被三叔買通了吧?哼!為了爭奪繼承權,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如果不是蘇哲提醒,我幾乎就要被你騙過,好在讓我見到了真正的徐大師,才戳穿了你們兩個的陰謀!」
聞聽此言,韓塵頓時一陣無語。
他沒想到,這女人腦洞竟然這麼大,乾脆去做編劇算了,還爭奪什麼繼承權啊?
另一邊,看完畫之後,蘇南天也十分激動,道:「還是健林孝順,深得我心,以後將蘇家交給你,我也能放心了。」
聞言,蘇健林頓時一陣狂喜,幾乎都要跪下來磕頭謝恩了。
他成年之後,就到了臨江發展,經過二十年的打拼,雖然看起來風光,其實早就已經不行了,否則的話,也不會欠下那麼多錢。
若是能繼承蘇家的話,他就再也不用到別人的地盤,像野狗一樣搶飯吃了。
蘇若兮同樣是滿臉欣喜之色。
因為父親做了家主,那自己就成為了名正言順的下一位繼承者,可以讓她少奮鬥幾十年。
蘇健山卻是出了一身冷汗。
因為他知道,豪門中的爭鬥,其實也是零和博弈,贏家通吃,輸家連個毛都不剩。
他可不想落得一無所有的境地啊。
過了好一會兒,蘇南天才戀戀不捨地從畫上收回目光,笑道:「錢遠橋那老傢伙,總說我沒有徐大師的畫作,算不上收藏家,哼,我看他今後有何話說。」
「我要給它買一個億的保險,等我百年之後,也要帶它一同離開。」
此時,蘇南天的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其他人也是紛紛恭維,言語之中有著掩飾不住的羨慕。
因為在收藏界,有這麼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至少擁有一幅徐大師的畫,才能算是大藏家。
否則的話,根本就不入流。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了一聲大笑。
這笑聲微帶譏諷之意,跟周圍一團和氣顯得格格不入,因此很容易就被人注意到了。
「是誰,敢在蘇老爺子壽誕之際發笑?」
「來人啊,快給我轟出去,別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眾人一邊大罵,一邊在人群中逡巡。
蘇南天年紀不小,卻比別人敏銳很多,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韓塵,冷冷地問道:「這位小兄弟,何故發笑啊?」
韓塵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地說道:「我在笑你們這群人狗屁不通,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把一幅假畫當成了寶貝。」
「假畫?」
「這是假畫?不可能啊!」
「哈哈,這如果是假畫的話,那我寧願以後都買假畫了。」
「沒錯,像這種形神兼備、古意盎然的哈,看一眼就少一眼啊,誰能畫出這樣的假的,乾脆賣給我算了。」
眾人皆是搖頭大笑,在望向韓塵的時候,目光中更是充滿了鄙夷。
蘇南天捋了捋鬍鬚,問道:「這位小哥是誰請來的?」
一聽這話,蘇健山的冷汗都流了下來,忙道:「是我。」
「哼,越大越沒規矩了,以後不三不四的人,不要帶到家裡來。」
蘇南天冷冷地說道。
「是。」
蘇健山乾笑一聲,不敢頂嘴。
他早就覺得韓塵有古怪,那麼年輕,怎麼可能是大名鼎鼎的徐大師呢?
現在果然印證了自己的猜想。
他的確是個冒牌貨。
可是,錢遠橋為何硬要說他是徐大師,還要把他推薦給我呢?
難道此人真那麼神通廣大,連錢遠橋都騙過了?
又或是說,錢遠橋是在故意給自己下套,讓自己在壽誕之上出醜?
一瞬間,蘇健山已經想了很多。
他們這種級別的人,表面上一團和氣,其實背地裡都在暗暗算計,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先生,這邊請。」
此時,已經有兩個保安來到了韓塵身邊,語氣雖然恭敬,但手已經摸向了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