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特席!那位年輕人是學宮特席!」
「他是蕭北夢!」
「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五年前,蕭北夢還是天順第一紈絝,手無縛雞之力,他現在怎麼會變得如此的厲害!」
「上一次駱青山巡遊天下,來到怒風原的時候,怒風城的各大勢力出城十里,夾道相迎。這一次倒好,鐵手幫和黑刀盟居然對學宮特席動了手,更是將特席打得吐血。」
「今時不同往日,可見,學宮式微了。」
「學宮特席被重傷,學宮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怒風城怕是要有一場大戲哩。」
……
江破虜的話音落下,全場震驚並譁然。
與此同時,在江破虜目光所視的方向,先後傳出了兩個聲音:
「黑刀盟所為,與我無關,我即刻便離開怒風原!」
「從現在起,我與鐵手幫沒了任何瓜葛,請學宮莫要遷怒於我!」
話音落下,兩道人影先後從遠處的黑暗街巷裡飛身而起,朝著江破虜以及蕭北夢拱手行了一禮,而後御空而去,不一刻便無影無蹤。
蘇元朗和秦治以及他們的部屬們面面相覷,隨後臉上俱是現出了恐慌之色。
學宮大不如前,這是事實,但是,相較於黑刀盟和鐵手幫,仍舊是無法撼動分毫的龐然大物。
蘇元朗和秦治畢竟是勢力主,經歷過諸多大風大浪,他們最先從慌亂中回過神來,穩定住心緒。
「前輩,還請恕罪,黑刀盟部眾並不知曉學宮特席的身份,才冒犯了特席。若是知曉特席身份,他們哪裡敢有半分的不敬。」蘇元朗把腰一彎,向著江破虜恭敬地行禮。
「是啊,前輩,若是知曉特席的身份,我們鐵手幫沿途護送都來不及,哪裡敢衝撞你們二位。」
秦治接著出聲:「冒犯了特席,我們鐵手幫願意拿出最大的誠意向特席和前輩道歉,還望二位能夠高抬貴手,放我們鐵手幫一馬。」
「這就認慫了?」
「這還是我們印象中的鐵手幫和黑刀盟麼?」
「學宮多年不發聲,居然還有如此威嚴!」
……
圍觀的眾人甚是錯愕,他們沒有想到蘇元朗和秦治會如此之快地服軟求饒。
「不知道我的身份?」
蕭北夢冷哼一聲:「六十年前,駱青山駱特席巡遊,怒風原各大勢力出城十里迎接。本特席巡遊,提前便已經透出消息。你們不迎接也就罷了,還派人來刺殺本特席,刺殺未果,又兩次圍攻本特席!
你們黑刀盟和鐵手幫,這是把學宮的臉面踩在地上摩擦!」
蘇元朗聞言,當即面如土色,急聲辯解道:「蕭特席,我可以發誓,我們黑刀盟絕對沒有參與刺殺,衝撞蕭特席也全然是誤會,他們都不知道蕭特席的身份。」
「蕭特席,我們鐵手幫也斷然不敢對你發動刺殺。這都誤會,是幫中部眾有眼不識泰山。蕭特席放心,這些對你出手的人,我一定會嚴懲不貸。」秦治也連忙出聲解釋。
「不知曉我的身份?」
蕭北夢重重地哼了一聲,語氣森冷地說道:「我與黑刀盟的朱青紋朱副盟主有過一面之緣。方才動手之時,我可是親眼看到他出現過,他想必也認出了我。
但是,他卻是第一時間藏了起來。」
說到這裡,蕭北夢停頓了一下,眼神冷厲地看向了秦治和蘇元朗,「若非我有高手護衛在側,你們是不是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以『誤殺』為藉口,將我斬殺在此處?」
蘇元朗和秦治聞言,臉色齊齊大變。
方才,朱青紋在認出蕭北夢後,第一時間便傳音蘇元朗。
蘇元朗也立馬知會了秦治,兩人經過簡單交流後,還真打算將蕭北夢「誤殺」,再將目睹者以及相關線索給抹除。
只不過,他們沒有料到,蕭北夢身邊還跟著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江破虜。
「看來,學宮多年不動聲色,有人已經忘記了學宮的威嚴!」
江破虜冷冷地看著蘇元朗和秦治,冷聲道:「給你們一晚上的時間來補救,若是不能讓學宮滿意。明日,你們就等著迎接學宮的怒火吧!」
把話說完,江破虜便轉身走進了旅店。
蕭北夢自然也不停留,緊跟在江破虜的身後。
蘇元朗和秦治對視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澀,隨即,各自帶著部眾,消失在黑暗中。
旅店內,蕭北夢一身帶血地進到了江破虜的房間。
「前輩,咱們說好了演戲的,你看看我,差一點就讓他們給打死了。」蕭北夢氣鼓鼓地看著江破虜。
江破虜斜著眼睛,「你這是準備訛我不成,你這一身傷,除了最後那一拳稍稍重一點,其他的傷勢,以你的變態體魄,睡一覺就好了。」
「你如果早一點出來,最後那一拳,我就不用挨了。」蕭北夢語氣不悅。
江破虜把嘴一撇,道:「誰讓你小子的演技那麼浮誇,旁邊可是有高人看著呢,若是不讓你真挨上一拳,學宮哪裡好意思對黑刀盟和鐵手幫開刀?」
「前輩,咱們能不能不要找藉口?我挨的這一拳,可不在計劃之內。這一拳,我不能白挨。」蕭北夢沉聲說道。
「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江破虜白眼一翻。
蕭北夢嘿嘿一笑,湊到了江破虜跟前,「前輩,您見多識廣,實力高強,手上有沒有適合我的拳法?」
江破虜的臉上立馬現出了嘲諷之色,「也不知道你小子在修煉什麼古怪功夫,明明有丹田,卻不聚元力。
以你現在的狀況,十步拳是最適合你的,貪多嚼不爛,你要修煉其他手段,先把十步拳走出第五步再說吧。
而且,你若真能走出五步,估摸也就沒有必要去修煉其他手段了。」
蕭北夢心中一震,他沒有想到,江破虜沒有用元力探測過自己,居然知曉自己體內的狀況。
「前輩,你怎麼知道我體內的情況?」蕭北夢壓抑住內心的驚訝,輕聲問道。
他的秘密被人看穿,自然要知道被看穿的原因,以便及時做補救。同時,他很慶幸,點出秘密的人是江破虜。
從現在來看,江破虜雖然有些不靠譜,但對蕭北夢卻是沒有惡意。
「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你不是曾經修煉過《冬雷功》麼,自然早就開闢了丹田。這麼久沒能修出元力,不是丹田的問題,就是修煉功法的問題。」
江破虜掃了一眼蕭北夢,道:「看你的反應,肯定是修煉了什麼古怪功法。」
不待蕭北夢回應,江破虜又接著說道:「學宮藏書館裡頭稀奇古怪的功法很多,你小子可別瞎練,把自己給煉廢了,或者練成怪物。
不過,你小子渾身透著古怪,不用練,已經是怪胎一個。」
蕭北夢看到江破虜沒有窮根究底的意思,心頭暗鬆一口氣,笑道:「前輩放心,我修煉的功法沒有問題,柳紅夢柳教習已經給我把過關。」
柳紅夢與蕭北夢親近,這在學宮當中,已經不是秘密。
「柳紅夢麼?這個丫頭,長得還行,劍道方面卻差了點意思,比不上你母親。」江破虜一下把話題扯十萬八千里。
「丫頭?」蕭北夢在心裡頭向著江破虜翻了一百個白眼。
同時,他也不想再談論功法的事情,便問道:「前輩,你既然沒有拳法教我,如果有上好的療傷丹藥,也是可以的。」
江破虜卻是不耐煩地把手一揮,道:「沒什麼事,趕緊回去洗洗歇著吧,一身的血氣,熏不熏人?」
說完,江破虜連鞋也不脫,直接倒在了床上,把一個乾瘦的屁股對著蕭北夢。
蕭北夢咂吧著嘴,失望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太陽東升。
蕭北夢起得床來,身上的那些皮外傷已經悉數結痂,恢復速度驚人。不過,胸口還有些悶痛,內傷恢復得稍稍慢慢一些,但應該不超三天,就能無恙。
他穿戴好衣衫,準備喊江破虜下樓吃早餐。
剛剛打房門,便見到一位身形瘦弱的夥計捧著一盆熱水,肩膀上搭著乾淨的白毛巾,候在門口。
「蕭特席,您醒了。早餐已經給您備好,等你洗漱完,我就給你端上來。」夥計態度恭敬,滿臉笑意。
蕭北夢記得眼前的夥計,昨夜的時候,就是他在大堂之中被黑刀盟和鐵手幫的給圍著。
「小哥,你把熱水先放著吧,我洗漱完就下樓去吃早餐,你不用特地給我端上來的。」蕭北夢不習慣被服侍,準確地說,不習慣被一個男人服侍。
他將水盆和毛巾接了過來,端進房間,開始洗漱。
只是,待到蕭北夢洗漱完畢,夥計仍舊神情忐忑地站在門口。
「你還有事麼?」蕭北夢疑惑地問道。
夥計哈了哈腰,有些難為地說道:「蕭特席,你們的早餐,還是我給你們端上來吧。」
「這是為何?」蕭北夢皺起了眉頭。
「蕭特席,你們的早餐和其他客人的不一樣,你們若是去到了樓下,讓其他客人看到,我們不好交代。」夥計看到蕭北夢皺眉,連忙說道。
「不一樣?」
蕭北夢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昨夜,旅店前鬧出了那麼大的動靜,旅店的掌柜和夥計們自然知曉了蕭北夢和江破虜來自學宮,蕭北夢還是學宮特席,故而,一大早就熱水伺候,還要給兩人開小灶。
「小哥,你們掌柜給我們上不一樣的早餐,這可不是我們要求的,加銀子的事情,可就不要提了。」蕭北夢輕聲說道。
夥計又是一哈腰,道:「蕭特席,您說笑了。你們二位能入住本店,是本店上下的榮耀,掌柜的已經發話了,你們二位的一應開銷,全部免了,住多久都是如此。」
蕭北夢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
「蕭特席,昨晚多謝您出手搭救。」夥計朝著蕭北夢恭敬地行了一禮。
蕭北夢輕輕擺手,「你無需道謝,事情因我而起,自然不能讓你受牽連。」
夥計接過水盆和毛巾,再次一哈腰,快步離去了。
蕭北夢去到了隔壁房間,卻是發現,江破虜不在屋內,不知去了何處。
待到他再回到自己屋內,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夥計端著托盤上來了,揭開蓋子,熱氣騰騰,香氣四散。
五綹雞絲、鴨余溜海參、熏千絲、五香乾,……,旅店掌柜果然用心,早餐的種類竟然有近十種,已經稱得上奢華。
「小哥,你可知道,住在我隔壁的老丈去了哪裡?」蕭北夢輕聲問道。
夥計搖了搖頭,道:「那位修師一大清早就出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敢過問。」
蕭北夢哦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蕭特席,您慢用,我先下去了。」夥計再次一哈腰,退出了房間。
蕭北夢又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隔壁有動靜後,便拿起了筷子,準備開動。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快步進來,正是江破虜。
「好啊,居然背著我吃獨食!」江破虜一屁股坐在蕭北夢的對面,拿起筷子,直接風捲殘雲一般地開吃。
「我吃獨食?總好過某些人,一大早地就溜出去,神神秘秘的,肯定沒幹好事。」蕭北夢也不遲疑,連忙快速下筷。
江破虜的吃飯風格,蕭北夢已經見識過,若是不加快速度,就只能吃他剩的。
被蕭北夢擠兌,江破虜卻是沒有回擊,只是埋頭乾飯,直到將面前的早餐吃了個七七八八,他才打了個飽嗝,道:「原本是要帶你一起出去的,只是,你睡得太沉,懶得叫你。」
蕭北夢也放下了筷子,一臉的不信。
「前輩,我們是現在動身呢,還是等怒風城的事情平息後再走?」蕭北夢抬眼看向了江破虜。
「你是特席,什麼時候走,去哪裡,你安排就是,我不過是一個趕車的,你不必問我。」江破虜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截草根,慢里斯條地剔著牙齒。
「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麼?」
蕭北夢把嘴一撇,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早些離開怒風原,我心裡早踏實。」
說完,蕭北夢便站起了身,準備離去。
「著什麼急啊,剛吃完早餐呢,不先消消食麼?」江破虜卻是連連揮手。
「那好,兩刻鐘之後,我們出發。」蕭北夢去到了床邊,將圓木枕頭系在了背上。
「兩刻鐘哪裡夠,今天的早餐太過豐盛,消食的時間需要稍稍長一點。」江破虜起得身來,晃悠悠地往外走。
「你就直說,你準備什麼時候走吧。」蕭北夢頗為無奈。
「不長,也就一個時辰吧,一個時辰之後,我們準時出發,我先回去睡一個回籠覺。」江破虜說到這裡,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竟是真的又倒在床上,睡起了大覺。
蕭北夢儘管想早些離開怒風原這個是非之地,但是,胳膊扭不過大腿,他只能再等一個時辰。
於是,他盤膝上床,開始修煉念修功法。
半個時辰的時間很快過去,蕭北夢正在入定,卻是突兀聽到街面上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
他連忙起身,翻過窗子,再縱身上到了旅店的屋頂。
極目遠眺,他看到,在視線範圍內,有不下二十處爭鬥,喊殺聲或大或小,起此彼伏。
此際,整座怒風城到處都有殺戮。
而且,他還分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襲白色勁裝,身材高挑,美腿修長。
儘管對方蒙著面紗,但蕭北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他對這個身影太熟悉了,更準確地說,他對這雙腿太熟悉了,熟悉它的長度,更熟悉它的力度。前不久,這雙腿在他身上踹了不下十腳。
蒙著面紗的人正是鳳離,與她對戰的是四名鐵手幫的漢子。準確地說,是她在追殺四名鐵手幫的漢子。
「難怪沒有來給我送行呢,原來是跑怒風原來了。」蕭北夢心中釋然了。
那日離開學宮,沒有看到鳳離來給自己送行,蕭北夢心中多少有幾分失落。
不說他與鳳離有多少交情,就衝著每年那大幾壇的夢黃粱,鳳離也該露面相送。
四位鐵手幫的漢子儘管極力逃跑,但鳳離的速度太快,手中的劍更快,不到十息的時間,四位明顯是鐵手幫頭目的漢子先後被斬殺,皆是一劍斃命。
蕭北夢邁開腳步,準備下屋頂,去會一會鳳離。
鳳離顯然早已經看到了蕭北夢,她縱身跳上了近旁房屋的屋頂,把目光遠遠地看向了蕭北夢。
「蕭特席,你昨夜以一敵百,風采照人哩!」鳳離凝聲成線,對蕭北夢傳音。
蕭北夢沒想到,昨夜的時候,鳳離也藏身在暗中。同時,他也聽出了鳳離話音中的打趣意味。
鳳離帶著面紗,又凝聲成線地傳音,顯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看到鳳離眼帶笑意,分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於是,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蕭北夢的心中生出,而後以不可遏制的勢頭迅速壯大。
「好個長腿女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仗劍行兇,眼中還有沒有半分王法?趕緊束手就擒,不然,休怪本特席辣手摧花!」蕭北夢昂首挺胸,暴喝出聲,聲震半個怒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