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長風帶著三人返回之時,他的藥物剛剛熬好,還在冒著熱氣呢。
端起藥碗,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飲而盡。
所有人都忘記了藥物散發出的臭味,一個個盯著他,對著他身上的血跡怔怔出神。
沒有人詢問原因,直至他喝完了藥。
「你們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要是休息好了,咱們趕路。」
徐長風揮起衣袖,目光最終落在了紀柔懷裡的小江舟身上。
看著對方躲在懷裡,有些害怕的樣子,徐長風沒敢靠近。
身上的血腥味很濃,孩子怕他很正常。
這個時候過去,只會在對方的心裡留下陰影。
所以他整理物品,翻身上馬,主動帶隊前行。
孟小楠同樣沒有坐轎,而是騎著駿馬,守在了轎外。
他們幾人,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著血腥味,都在刻意迴避著小江舟。
「小楠,剛才出手的是什麼人?」
隊伍前行,轎簾掀開,楚冰雲伸出了腦袋,總算是朝著孟小楠詢問了一句。
孟小楠扭頭,朝著楚冰雲看去,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容。
嘴裡說道:「陛下不用擔心,一些小毛賊罷了。」
「人呢?」
隊伍的實力強橫,楚冰雲自然不會擔心。
「殺了!」
孟小楠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就像是在說殺雞一般,隨意,自然!
「殺了就好!」
楚冰雲臉上的笑容浮現。
在剛才,那箭矢射向小江舟的時候,要不是為了兒子和紀柔的安全,她也會衝出去,不留活口。
歪著腦袋,朝著隊伍前的徐長風一方看去,臉上的笑意更濃。
剛才徐長風不顧自身安危,隻身一人衝出去的時候,還不忘讓六子等人保護她們的安全。
那種感覺,很舒服!
讓她突然想到了當初狩獵之時,徐長風飛身救她的場景。
一時間,那股暖流襲遍全身。
不止是她,轎子裡坐著的紀柔也是一樣。
被人關心,尤其還是被自己喜歡的人關心,很容易讓人沉淪其中。
孟小楠臉上掛著笑容,說道:「今天我家相公可是真生氣了,他上一次殺人這般痛快的時候,還是守城之時。」
孟小楠現在還記得,那是徐長風殺人最多的一次。
隊伍還在前行,那種緊張的氣氛逐漸消失。
隊伍中的談論聲也逐漸大了起來。
可是,在這些人當中,只有藍凌,一路下來沉默不語。
他現在還沒能從剛才的那一戰中反應過來。
只能說,徐長風與孟小楠的做法,改變了他對二人的印象。
平時溫文爾雅,怒時兇殘可怕!
殺人也就算了,畢竟這些江湖中人動手在先。
可是那爽快的補刀方式,讓他接受不了。
在他的身旁,六子與其搭話,好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頓時好奇。
「我說藍凌,你怎麼回事?」
聲音突然加大,嚇了藍凌一跳。
「啊,怎麼了?」
「跟你說話呢,你想啥呢?」
六子拉住了韁繩,停了下來,目光轉向了藍凌,眼中滿是疑問。
「沒……沒什麼!」
藍凌搖頭,再次朝著前方與柴榮有說有笑的徐長風看去。
順著藍凌的目光,六子頓時明白了過來。
咧嘴一笑,道:「被我姑父剛才殺人的樣子給嚇住了?」
藍凌沒有回應,顯然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六子呵呵笑道:「是不是覺得我姑父就是個文弱書生?」
藍凌還是沒回答。
他自然是知道徐長風身手不凡的。
那一次,徐長風躲過女殺手的暗器,並且將暗器打向他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徐長風很強了。
「其實,我姑父的武藝很高,我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呢。」
「不一定?」藍凌終於出聲,語氣中帶著疑問。
六子搖搖頭,道:「沒辦法,他很少出手,功力時刻都在提升著,沒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
別說我了,我姑姑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本事。
不過他這人一般不出手,但凡可以用腦子解決的問題,他才不會動手動腳。」
藍凌嘴角抽了一下,根本不發表評論。
剛才,二十多名江湖中人,有一半都是死在了徐長風的手上。
「殺人就殺人,剛才那些人不顧江湖道義,竟然朝著一個孩子出手,也確實該死。
可是殺人不過頭點低,為什麼還要多捅別人一刀?」
呃!
聽到藍凌的話,六子突然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不過他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朝著藍凌說道:「你沒上過戰場吧?」
藍凌皺著眉頭,問道:「這跟上過戰場,有關係?」
六子呵呵一笑,道:「但凡你上過戰場,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姑父上過戰場,我姑姑被稱之為女戰神,那可是死人窩裡走出來的。
在戰場上,你要是學不會補刀,這些人隨時都可能爬出來要了你的小命。」
「可這是江湖!」
「什麼江湖不江湖,在他們眼裡都一樣。」
六子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當他們舉起了屠刀,就已經成為了你的敵人。
當他們將箭矢對準了小江舟的時候,已經註定了他們的死亡。
聽說過殺神張鐵軍沒?」
藍凌先是一怔,接著點頭。
六子感慨道:「其實張鐵軍這個人只是好戰,並不嗜殺!
但是青州運城之時,秦宏元棄城而逃,逃走之時,大軍燒殺搶奪,無惡不作。
哪怕是孕婦腹中的胎兒都不放過。
所以他頂著壓力,把五萬降軍,全部坑殺!
你能說他有錯嗎?」
藍凌嘴巴張了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六子的聲音還在繼續。
只聽他說道:「當初,我大康朝堂,對張鐵軍聲討的聲音不斷,最終還是我姑父頂著壓力,把他保了下來。
同樣造反的衛舟,我姑父卻可以與其合作,但是秦宏元必須死。
你可知,我姑父為何這麼做?」
藍凌搖頭。
六子輕哼一聲,道:「因為衛舟知道分寸,至少不會對普通人動手。
而秦宏元不同,他就是個畜生!」
藍凌想要開口反駁。
因為秦宏元是他爹的恩人。
可是對於運城慘案,他聽說過一些,所以他根本無從反駁。
「對於畜生,別說補刀,就是剝皮抽筋都不為過。
而剛才那些人,為了殺我姑父,對一個剛會跑的孩子出手。
與秦宏元何異?與畜生何異?」
呼!
藍凌被六子說服了,再次看向徐長風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好看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