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青心急如焚,一路小跑。
一群人在前面疾走,她快步在後面追著。那模樣,就像是個失了戀的人,痛苦的要分手的情侶:
「兄弟姐妹們,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就不能再好好的,坐下來商量?」
「商量了多少回啊。」
「難道我們就這樣分手了?也不讓我,好好地送你們一程?」
風水輪流轉。
蝴蝶電子科技公司自從開工以來,就是反覆了再反覆。
今天,是顧客盈門。明天,卻又是門可落雀。現在的大門口,看不到以前那川流如織的貨櫃車。
幾位工程師背著雙肩大包,心情沉重地走出了廠門。
自從做出來了項目,這支小小的隊伍,一時間聚聚散散。一下子又分分合合。一次又一次的,也有過了好多次。
可是哪一次,也沒有這一回,讓田小青心痛得這麼肝腸寸斷!
聽到後面田小青淒婉的叫聲,幾個人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引起了各人的心事,徑直往前走了。
只有小蔣一個人,則是一步一回頭。一臉的撕肝裂肺地狀含著眼淚,像個依依不捨,就要離開親娘的孩子:
「田姐,讓我們走了吧!要不然,我又會跟前幾次一樣,一次又一次地,捨不得離開了。」
話說這裡,小蔣已經是淚流滿臉,幾乎看不清楚對面的路人。
田小青也是在流著淚,又一次撕心裂肺地:
「大家請不要就這樣子,說走,就走了吧。難道你們對廠子,就沒有了一點希望?」
「現在沒有了啊。」
「為什麼就要舍下了辛苦奮鬥過的這一切,甩下我一個人,都要走了?小蔣,你真的,就捨得走了。」
看到後面的田小青,在不肯放棄地跟著他們的隊伍,
幾個人又一起回過頭來,站成了一排。跟大姐大她,就是這麼深深的,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眼睜睜地看著眾人就要離開時,麥救濟的車子,卻風馳電掣而來。一見了這個陣勢,將車子很快停到了一邊,跳下來,笑容滿面地對眾人說道:
「我的董事長,他們既然要走了,還讓人家走了吧!」
一聽這話,田小青莫名其妙,心裡想,這小子,不是來搗我亂的吧。
「兄弟們,這天下沒不散的宴席。何況你們,是各有大志向的知識分子呢。」
「我們只是打工仔。」
「這也是你當老闆的,也不可以強求別人的道理。幾位硬是要走,恰恰我這裡,有個順風車。」
「謝謝了。」
「不客氣。我們在一起那麼久,感情一場。就讓我送你們一程,大家認為如何?」
「不順路呢?」
「當然啊。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裡碰各位。同時我也想,跟你們留下來一個念想。你們誰要走,那就上我的車吧。」
說話間,麥救濟對田小青,還使了個眼神。
這時的田小青,真正是臉上急,心裡痛,差不多火要燒了眉毛,哪裡還看得出來,麥救濟的什麼眼色。
只是也恍恍惚惚地,跟著麥救濟,一起眼睛看著眾人。
最前頭的那位,腳才要上了車,卻又遲疑地說:
「麥廠長,我們幾個,有的是坐東邊的火車。還有卻是去南邊的長途汽車站。他直接要去機場啊。」
「不要緊的。」
「你又能怎麼送我們?」
麥救濟手一揮,馬上說:
「就算我專門來送你們,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那我就只要先近後遠,先急後慢,也就行了。」
「這個好。」
「保證你們每個人,都能開開心心地離開東莞。平平安安,回到家裡。田姐,辛苦你了,也陪我一起,送送你的親愛的同事們吧。」
田小青猶豫著,也上了車。
在麥救濟指揮下,幾個人都跟著田小青上了車。
麥救濟不說二話,仿佛心裡,也早就有了什麼事。再不看他們一眼,就把那車子飛快開動了。
只見這車子一會是東,過一下,又是西,才轉了幾個大彎。看著窗外的小蔣,心裡就很奇怪了:
「我的好麥總,你這車子開的方向,我看起來,好像不對勁哦?」
麥救濟頭也不調過來,不緊不慢地說:
「沒有吧,你好好看看,前面的大方向,是對頭的!」
小蔣遲遲疑疑地:
「不太對吧!什麼大方向?」
田小青聽到他們對話,也看窗子外的風景,仿佛在心裡,有了一點明白,剛才麥救濟那眼神了。於是也替麥救濟掩飾道:
「好好坐著吧,大家心都別太著急!反正,會送你們回家,就是了。」
幾個人說話間,載著一車子不安和惶惑的臉,來到了大酒店門口。
車子還離得很遠,就看見麥妙娟帶著幾個人,笑嘻嘻地站在那裡,看樣子,是在專門迎接他們。
看到車子近前,麥妙娟躬身一步上來,像酒店裡的門僮一樣,笑迷迷習慣性的,用手幫到去護住了,人家本來就好高的車門上框。
眾人還在車子上,就見到了這陣勢,一時間那是個個神情詫異非常。看到車子外面,那一張張笑得燦爛的臉,真的就是眼下,只有恭敬不如從命了。只好個個滿心倜倀地走下來。
「麥廠長,你不是說,要送我們?怎麼倒是把車子,開到了這大酒店?這是想要幹嘛?會影響我們回家的。」
下了車子才邁開幾步,就有個工程師,可能心裡實在是太焦急,那人性子呢,也太火爆了點。一時實在是忍不住,終於就發了飆,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狠狠一甩,站在那裡,就大聲開問了。
麥救濟督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幫他提起了上地的袋子,邊走邊說:
「好兄弟,我說,你就不要性子太急,來吧!請大家上去,到了那裡,你們就知道啦!」
「我們要趕路。」
「知道,就是要趕路,也差不了這幾分鐘時間。」
小蔣感到,是不是受了怠慢,或者是人家在扯謊。於是也賭氣地站在那裡,一手扶著車門,眼睛看著麥救濟:
「老朋友,今天你不在這裡,給我們講清楚,我就不上去了!」
麥救濟這時才覺得,在平時,自己是太小看了這幫知識分子們的倔強。這些人到了關鍵時刻,還真的是挺不容易呼悠的。於是就回過頭來,一字一句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