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東莞人,寫的一本書。」
「你怎麼知道的?媽的,看不出來,你比我,還要有知識嗎。」
「一本書,就有知識。真是奇怪了。在孫立新家裡,聽他講的。他家裡那麼多書,知識不多上天了?」
「那你別說,說知識,那傢伙就太多了。」
「多到哪裡。」
「我們村里,哪怕是我們鎮裡,可以說縣裡,沒有幾個人,比他多的。那本書,你看了嗎?」
「我哪裡看那些東西。是他在看,還看得很有味道呢。」
「哦。一本書,就有那麼大的影響?怪不得孫立新那小子,喜歡在家裡,天天看書呢。」
「講起書,那他就是看得多。這點我佩服。」
「人家就說我們的香蕉,龍眼,荔枝,都很棒。說只要吃過一次,就沒齒不忘呢。兄弟,你就快拿點過來吧!就是這句話。我把這些看起來不值錢的香蕉,龍眼,荔枝,一次次用飛機,就變成了白花花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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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奇才。」
「這是我的香蕉商標。那是我剛在工商局裡,新註冊的,芒果。他們說,我是註冊的第一個。全是村裡的牌子!我只要走到哪裡,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跟著我屁股後頭要貨。」
「生意好就好。」
「你想想,我哪裡又有這麼多貨發?搞得我,一回回的,還得罪了很多外地兄弟呢。」
「大海老兄,你真是個人鬼靈精怪,才幾天時間,做這個生意,就裡手得很了。」
「這可不是吹牛皮的。」
麥救濟看看他,放低了聲音說:
「那天,我也跟你出個門,去試一試,行麼?」
「那有什麼行不行的?吃百家飯的你,精明肯定是過了頭。這事對你來說,肯定小菜一碟。」
「為什麼我就行?」
「按我這麼久的觀察。你首先,特別夠朋友。人的臉皮,也算厚。手上的反應,也好快。生意上的事情,沒什麼巧,就是要人膽大心細,眼明手快,當斷就得斷。」
「這點算是行的。」
「你要是肯做起來,好快就會上手。告訴你吧,這和打仗是一樣。我們與人家簽下的每一單合同,那是只能贏,不准輸的。」
「這麼難。」
「要是你小子贏了,那就有的是錢儘管用。如果輸,絕對就是要傾了家又蕩產。所以人一旦做上生意,可不是種地,今天馬虎一點,明年隨便,後來重頭再來。那沒有翻身機會,就得要小心又小心,才能行得萬年船。」
「做了就不怕。」
「還有吧,這裡啊是粵港澳大灣區最中心地帶。以後各個方面,很快就會在這裡有大動作,什麼萬江大橋,中堂大橋,全部都要開工了。」
「這幾個大橋開工,與你和我,坐飛機出門做香蕉,龍眼荔枝生意,有個什麼關係?」
「做生意看起來,是那麼的簡單。可對於天文地理,也是得有個一知半解才好的。所以你就不曉得,這當中有名堂?想想,這幾座橋,只要一修好,從東莞村往外走,尤其是要往北,那就不要反覆去過什麼渡船。你說那速度,該快了有多少?」
「是的。」
「還有以後出門,就不光是上什麼石龍,虎門了。可以上火車、進汽車、登飛機。反正到是海陸空,一起大聯營。人家新疆來的哈蜜瓜,大葡萄,是用的什麼東西,到東莞來的?」
「用什麼?」
「人家那可是坐飛機來的呀!」
麥救濟聽了高興地:「哈密瓜,葡萄都能坐飛機?媽的,我一次,都還沒得坐過。」
「以後有你坐的。」
「那好!我就跟著你,干定了,那天,也要去坐回飛機。在村里那破廠子裡,不但不得飛機坐。還讓老子天天的,受那港佬的窩囊氣。像條德國狼狗那樣子,給人家看守破大門。唉!真的氣死人。」
「端人家的碗,當然就得服人家管,更是要受地氣。你曉得,千好萬好,只有自己當老闆,做老大,才不會有人的氣受。」
「哎喲,你別說了,哪裡只有我一個人受氣。就是連那老村長,頭髮鬍子眉毛都白了,還要天天勾起腦殼,在廠子裡頭,難受的也像人家的孫子。」
「老村長,老實人。」
「伶牙利嘴的婆娘麥妙娟,還不是時時刻刻,要低起眉毛,垂下眼瞼,像個才過門的童養媳婦。」
杏子在旁邊,為他們端茶送水,可能是讓他們的口水,噴滿了自己小臉,生起氣來了:
「我說,有什麼好氣受的呢。我們這邊的人,是比不得人家的。只要人家有工資發,就是守守大門,要什麼緊?不好好看看,在車間裡,上班的那些年輕人,累得才像那個樣子喲。」
「上一個玩具廠的班,人就累了。」
「班算什麼。一個二個,就是去拉個屎,屙把尿,都要臉紅脖子粗,憋上好半天,才敢去那麼一趟。」
「怎麼回事。」
「要是你哪天,裡頭不順暢了,把一天的指標,萬一又全用完了,那就會出大麻煩。」
孫大海聽到這裡,就是一驚了:
「老婆,你剛才說什麼?那邊來的資本家,連我們的工人階級,屙一回屎,灑幾次尿,也要管嗎?」
「那是的。」
「對我們的剝削,不是狠得要罪惡滔天了?難道我們村裡的領導,都不會保護你們的權利?」
「拉一把屎,又扯到什麼權利上去了。」
「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要是你早早地去了,那就會把一天的指標,給用掉了。要是下次,萬一又急得來了大的,或者是有了小的,那該怎麼辦才好?所以你麥救濟,守個大門,月月有錢拿。算是好的了。」
「那才幾個錢。」
「你架兩條腿在那裡,一坐,八個小時,就過去了。起碼沒有人,叫你拉尿拉屎,也要來個定時定量,還要定點吧。你在廠子裡,有那麼好工作的人。千萬就不要自不量力,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孫大海的冷冷一笑:
「好個香港佬,我們工人階級,要拉個屎灑個尿,都得幫到人家定時定量,還要定點。也不怕笑死了人。說到要治人,人家真的是,很有一套哦。」
「廠里這樣做,也不能說不好。你就不見人家廠里的工作。」
「工作如何了。」
「蒸蒸日上,是有很高效率的。也讓我們好多姐妹,佩服得很。」
麥救濟好不服氣的:
「那照你這樣說,我的工作,還好得很羅?」
「講句實在話,那你敢說,自己工作不輕鬆,不好嗎?至少你屙個屎啊撒個尿。比起在生產線上的工人來說,就要方便多了。不至於像那些才上班的年輕人哦,一來沒什麼準備和計劃。」
「那我可不干。」
「有的人一到了那裡,排著隊,排著隊,心裡頭一急,就全光榮到褲子上去了。搞得那些男人也要想辦法,去找一包尿不濕。女的呢,天天要在包包里,放上幾片大麵包呢。」
話說到這裡,聽著說話的孫麗萍,那臉上就紅了起來。大人並沒有發現,她也在掩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