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和你吃吃喝喝的人呢
麥救濟連忙堆下來笑臉,也不多說聲謝,撒開腿,就溜掉了。走出去好幾步,才回過頭來,喊道:
「還是老闆娘漂亮,聰明。我就是來吃喜的。恭喜你們,發大財囉。」
說完放開步子走了。有很遠了又拐了個彎。才回過頭來,對後面的人擠了擠眼睛,悄聲說道:
「阿洪,你個北佬,我的個兒哎。今天看好了。老子說,是來吃你們的喜。說不定再過幾天,只怕是有人,來割你們的短尾巴。」
「肯定的。」
「哪天開始割。趕快喊我就是了。」
「我們一起來。」
麥妙娟笑著,衝著更加遠處,正在嬉鬧著的幾孩子:
「來呀,今天開張,小朋友們,吃利是啊!」
阿洪在鋪子內,白了她一眼:
「死女人,做人做事都好,就是這性子,太喜歡張狂了點。」
孫立新家裡。夜。
麥求華在院子裡頭牆角上,正在跟孫立新說著什麼。麥妙娟一個閃身闖進來,見到麥求華,有點不好意思。孫立新見了,倒是沒什麼。麥求華看到她的那眼神,讓麥妙娟覺得這小孩子,竟然也知道了害羞?
只好招呼聲孫立新,讓他跟著自己出來。
麥妙娟看前後,都沒有人,和孫立新低聲耳語起來。好一會,孫立新抬頭來,再看了看天,很清楚地說:
「這事情要是想干,是幹得的。怕的就只怕別人,不肯來村里。你想想,人家到這裡,做什麼才好?」
「這裡不行嗎?」
「你別看這裡,表面看起來,四通八達。可具體情況是:你說要路,沒得路;要橋,也沒橋;要電,更加是沒通電。說句實在話,這裡的水,倒是很多,四面是水,可就是連口乾淨的水,也都沒有。」
「水這事,你就別亂說好不好?這裡怎麼能說,村里沒水?不是有龍頭井?還有這麼多溝溝涌涌,小溪小流?東江也可以講,是我們這裡的。」
「人家要的是,能開工廠的水,是有幾百人,上千人,或者是過萬人的用水。」
「要開那麼大?」
「一旦是開了廠子,那就不是你這老龍頭井,那些溝溝涌涌,弄得成的。它們有時候,還是鹹的呢。當然也有一些淡的,好多是分不清楚的。這可是個大問題呢。」
「要是上面,真能這樣,讓我們動手先搞,那就不怕了。也辦小的。」
「可以試試。」
「想去先找找老闆才行。辦不了大的,先叫上小點的。」
「小的好。」
「聽上面人說,到處都在動手,開始搞了。只怕它哪天,又會變卦。」
孫立新聽到這裡,臉色就顯得很是凝重。抬頭看著這女人,又看著遠處,想了好久。再就很肯定地說:
「依再往後,要是會有變化,怕也是大變不了。再講我們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大家也很明白。若是哪個想再變回去。過以前那種日子,那不就成了什麼?我想,誰也不會答應的。」
「我說大兄弟,你平時看的報紙,書多。聽的廣播也多。我這裡,還有一個事……」
「你說。」
「依我看,你該是村里大能人。有本事,有學問。老村長跟我說過好幾次。從心也是想你能站出來,為村里做些事情……」
「講這些?要是這樣需要人,那孫大海,不是最好人選?」
「你還提他。那天晚上,照著你的那一槍,還不把你直接就要打死掉?」
「不是你說的。」
「你還說不是。全村人,都說了。這樣狠人,村里哪個,肯服了他?」
孫立新聽到這話,眉頭皺起來。就再不言語了。他陷入了一種沉思。在世界上,得發生有多少,能冤枉了人的事。
他自己曉得,那天晚上,人家根本就不是,要開槍打死他。可全村人,哪個都在說,是孫大海,要為父親報仇,一心要致他於死地呢。
麥妙娟見他這樣,一時也不好再說什麼。
麥求華在裡面,急得探頭出來。見他們還這樣,說了聲:
「孫老師,你要是還有事,我先走了。」
孫大海家裡。
他一條腿跪在地上,好耐心地給女兒孫麗萍背上書包:
「要好好讀書。人家那個區副鎮長,你曉得嗎?」
「不曉得。」
「和你爸爸差不多大。我小時喜歡看牛。人家喜歡讀書。結果你看,人家比我,聰明嗎?」
「肯定聰明。」
「當然不見得。比我能幹?那也說不清。可為什麼?她能當鎮長。」
「有本事。」
「就是她,比我多讀了幾年書。」
「那要是我讀了書,以後也能夠當副鎮長?」
「肯定是。」
「要是我們女兒當了副鎮長,媽媽就開心了。」
杏子在後面大笑說。
孫麗萍噘起小嘴巴,很不情願地擦著睡意未醒的眼睛,兩條小腿一歪一歪地走了。杏子見女兒走遠了,這才責備他:
「就知道在屋裡逞能。嘴巴胡說,讓她亂了心思。」
「女孩子當個鎮長,有什麼不好。」
「能當嗎?」
「那要怎麼說才好。」
「能夠找好老公,就行了。」
「想當個鎮長,錯了嗎。」
「當什麼啊。我是想。」
「你想什麼了。」
「想我們要怎麼辦才好?」
「你是怎麼了。」
「也不看看人家麥妙娟,嫁給外地人的女人,倒是開出來了東莞第一個店子。」
「哪能賺得到錢的?」
「人家開了,不就能了。哪怕就是細水長流。」
「給我好好看著,那東西是兔子尾巴,長不了多久的。不要好多時間,她就會摔出一個大跟頭出來。」
「不會吧。」
「到時,我們就要有好戲看。」
「摔什跟頭?人就是摔跟頭,也是有個盡頭的吧。」
「說不定,還要關進去。」
「這事你不要去干。」
「怎麼?」
「你還要跟人家斗什麼?這麼多年了,今天開門斗,明日伸手去抓那個人。可是到頭來,斗東爭西,就像天上的風和雲,沒有說一個不字,早就跑得看不見,摸不著了。」
「啥意思。」
「人家大隊長,逃走了這麼久,上面也沒有人肯說,讓你接著做。」
「你也想做這個。」
「哪個村子,都補上了逃跑的人。東莞村按道理,講資格,在這塊土地上。就是輪,也應該輪到你,老幹部,孫大海同志了吧。」
「好老婆,這個事,你不曉得。上面早就要我做了。眼下看這樣子,就是老村長在關鍵時候,不肯幫我開這個口。」
「沒他開口,你就做不了嗎。」
「這種事情你不懂,要是沒有人推薦,是不行的。」
「那些平時,天天和你吃吃喝喝的人呢。到哪裡去了?」
「他可是個關鍵。不過看他對我的態度,是不想讓我做這個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