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Ch.510 別那麼開不起玩笑(甲)
費南德斯的意思羅蘭明白。
邏輯是沒有問題的。
假設他是那個流浪的儀式者,不願加入永寂之環,又從誰手裡弄到了大儀式——他得千方百計尋找能夠讓他完成儀式的材料。
那麼,他絕對會通過合法渠道購入死嬰。
為什麼要掘墓呢?
死嬰的價格又不高。
「除非和儀式無關,或者,他不屬於第八冠的儀式者。」羅蘭猜測。
「我也這樣想。」費南德斯點頭:「腦子正常的儀式者絕不願意招惹永寂之環的那群髒佬。」
這案子並不危險,只是麻煩。
其中一點在於,那些被竊取的墓穴,皆在倫敦近郊,那幾塊和亂葬崗快要沒什麼區別的窮人窩——窮人嘛,生前受人看管控制,死後就放他們『自由』吧。
那些墓地並非永寂之環的教徒親自看守,而是轉給了守墓人。
挑選這種地方,就證明竊賊並不高明。
「也許只是個一環或二環。」費南德斯說。
首先排除高環儀式者(如果高環儀式者還需要盜墓,那麼他費南德斯就是個正人君子),其次,四環和三環也有一定的能力(根據道路而定)在守墓者的眼皮下竊取富人墓穴——前提是,道路的能力的確合適,並且只干一次。
可他卻偏偏選中了窮人窩。
這就證明,他只是個一環或二環。
費南德斯在這方面還是敢保證的。
他見過太多道路的儀式者,沒有一個能在三環前擁有這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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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許多較『偏』的道路,直至高環前都沒有一個像樣的、正面作戰的能力——反過來也一樣,有些道路專注於戰鬥,就不免在其他能力上弱於一些道路。
「聖焰」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在三環時就能正面對抗「密卷」之路的四環。
(雖然他們那些類似『交易』的力量實在煩人。)
如果非要他說個超出『規格』的,也唯有歷史上的「聖者」——極其特殊的道路使她能夠遊刃有餘地對抗數名同環儀式者,而六枚秘術器官也賦予了她無比詭譎難防的力量。
執行官們閒聊時甚至打趣,猜「聖者」究竟能跨越『幾環』戰鬥。
多離譜的猜測都有。
而且還沒人敢斷言不可能。
畢竟,那是六枚秘術器官。
幸好黛麗絲只有一個。
「之前的竊嬰案影響太大,許多大人物對這件事很敏感,再加上有個活著的嬰兒被擄走…我們得儘快找到這位癖好獨特的先生了。」
費南德斯先找了羅蘭,之後,又到城的另一端,通知了仙德爾——
這姑娘最近在幫羅蘭研究「閃閃發亮的心臟」。
羅蘭弄不清這到底是個字謎,還是非要真正意義上的『閃亮』——他原本打算弄一顆鑽石打造的心臟,又覺得這做法實在不符合自己的道路。
「密卷」那條倒是有可能。
在此期間,羅蘭乘車去了倫敦近郊的馬戲團。
去找信寄信的波戴麗和哈莉妲。
泥球馬戲團最近增加了表演場次,據傳是因為馬戲團主人梅森·萊爾先生欠了一大筆債務,並且不知為什麼,一貫信譽上佳的銀行忽然抽貸,差一點要了這隻花孔雀的命。
羅蘭一路乘車,一路聽車夫侃侃而談,從梅森·萊爾的趣聞講到他私底下的生活,從他私底下的生活講到他那自殺的醫生朋友(艾薩克·布朗),講到馬戲團里的『糜爛』,講到哪個大人物在馬戲團里幹了什麼——
要說誰謊言最多,也許沒有人比得上倫敦城的車夫。
但他們說的謊並不惹人煩,甚至若不清楚內情的,恐怕真要被其中哪個故事騙過去。
羅蘭支著手臂,靜靜盯著他的背影,忽然有種奇特的想法:也許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這群人比報紙的作用更大…
他們每天都要在城裡穿梭數十次。
更遑論那些更廉價,接觸更多人的車夫了。
「若不是瞧您不凡,這秘密我幾乎要帶進棺材。」他背朝羅蘭,拉著繩,馬蹄為這道又沉又啞的聲音伴奏:「我可知道些獨門的…」
「哦,不會是有關那位至高無上女士的吧?」
「差不離了。」他嘿嘿笑了幾聲,往後仰了仰,「那也是個大人物,不差我們的女王一點。」
羅蘭來了興趣。
「您知道那些黑烏鴉嗎?」他問。
「他的女兒再也見不到他了。」
-
別那麼開不起玩笑。
羅蘭倚著簡陋搖擺的擋板,邊晃著邊接話:「我當然知道,巡街警,對嗎。」
「不不,當然不是。您呀,一瞧就地位不凡。我說的可不是那些連路過的糞車都要嘗一口的討債鬼。我說的是…」
他不知怎麼,感到風往棉衣里鑽。
於是,又緊緊裹了一下,還繼續:「我說的是那群教士。」
「教士?」羅蘭故作疑惑。
「對,聖十字您總知道吧?」
「我若連聖十字都不知道,恐怕也就付不起車錢了。」
車夫哈哈大笑:「嬌貴人能坐一次我的車,已經夠車錢了。」
他恭維了兩句,還要繼續這個話題,好像到了不頂不行的關鍵,一旦停下來,要難受上一整天。
「…那群黑烏鴉,不,我們這樣叫,實際上還有人叫他們…『焚燒者』或『冷血怪物』…」
羅蘭雙眸微動。
這車夫倒真靈通。
『焚燒者』這稱呼可比『冷血怪物』罕見多了。
「您從哪聽來這稱呼的?」
「我妻子的朋友的丈夫替這些人辦事…」他聲音更小,好像怕空蕩蕩的街上忽然冒出一群黑衣舉槍的人——但他還是要說,「…辦小事。我們喝酒,我聽他講過…」
「說真的,先生,您絕對不知道,這些人有多可怕。」
「你恐怕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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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開不起玩笑。
「你最好是。」
「有多可怕呢?」
「非常可怕,」車夫又強調了一句:「我聽說,這群人在教會裡也不受歡迎——他們的主人,有個女人,可狠毒,滿肚子壞水…」
羅蘭默默扯了下嘴角。
「怎麼個壞法。」
「哎呀,那我可要給您好好講。」車夫甩了甩手中的粗繩,嚷著,引馬車駛過街口後,說道:
「我聽說,這些冷血怪物全都聽那女人的——他們要找來活人放血,還要把放完血,快要死的活活燒成黑棍子…」
羅蘭手指輕點著膝蓋,從喉嚨里發出哼鳴。
這不是讓車夫繼續的意思,但他以為是。
就像到了不頂不行的關鍵,任何聲音都是指引他衝鋒的號角——哪怕是女兒轉過臉說爸爸你認錯人了。
「那女人每天都要沐浴人血,新鮮的…她要手下幫他掠漂亮細嫩的孩子——當然,成年的也行,但得漂亮細嫩。」
羅蘭問沐浴人血的作用是什麼,車夫說,可能是變年輕,也可能會讓自己更有『吸引力』——他顛三倒四,其實表達的是一件事。
邪惡的,沐浴人血的怪物,是那群小怪物的頭領。
羅蘭微微嘆氣。
「先生?」
馬蹄給沉默伴奏。
羅蘭放輕聲:「這故事太可怕了…對吧。我們換個別的?比如聊聊,你的那位消息靈通的朋友。」
「羅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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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別那麼開不起玩笑。」
羅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