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52 費南德斯的告誡
切莉·克洛伊沒多呆。
她離開後,費南德斯才進來。
帶著一身煙味。
「我還以為得在外面吹一整夜風。」
「別開玩笑,費南德斯。」
壯漢拎起凳子往屁股下放,像一頭熊坐在根釘子上。
「我看你才是喜歡開玩笑,羅蘭。」費南德斯虛指了幾下他,目光不善:「你知道你殺了誰嗎?」
羅蘭詫異:「我沒來得及問他姓名。」
費南德斯:……
小混蛋。
教士先生一口氣堵在喉嚨里,狠狠瞪了他一眼:「…那是真正的儀式者。」
房間裡沒了外人,男人也不再遮掩聲音里的怒意:「任何一個儀式者都要比伱強大,經驗也遠超你數倍——你是怎麼敢當場揭露一個邪教徒,對他動手,而不是到審判庭或監察局求援?」
「你哪怕支使個僕役來,都不會傷成這副模樣。」
費南德斯說的是事實,可並非恐嚇:「你的腰斷了,腸子像煮熟的麵條一樣,恨不得能用叉子捲起來。你的肩、大臂的骨頭碎了,掌骨和小腿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
羅蘭咋舌。
他好像…
好像沒感覺有那麼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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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確實有點直不起腰,但胳膊和手臂傳來的痛感,似乎也沒像費南德斯說的那麼『恐怖』。
「是伊妮德大人找上了克拉托弗主教,再加上我和監察局的儀式者來得及時——更要感謝還沒進入『死亡季』,否則,你能不能活下來很難說。」
不是救不救的問題,而是以羅蘭當時的傷勢,很難撐到高環儀式者準備好儀式。
「死亡季?」
費南德斯氣得夠嗆,也嚇得夠嗆。
本來執行官就少。
他用粗指頭點羅蘭的腦門,比剛剛切莉用力多了。
把羅蘭腦袋按進枕頭裡那麼用力。
「每年冬季,萬物凋零的日子,也被我們稱為『死亡季』。」
「因為教會的儀式者可以舉行一些昂貴但有效的——譬如輕微驅逐疫病、針對外傷或短時間內延續性命的特殊儀式…」
「那是真正借用神靈力量的、有神靈參與的儀式。」
「除了冬季。」
「冬季是荒原白冠主的領域,我們那些特殊儀式,無法在冬季生效。」
他頭一次聽說死亡季。
原來,儀式還有這樣的限制。
費南德斯擺手:「只是少數、少數特別的儀式…你是不是在打岔?」
羅蘭一臉無辜地搖頭。
「他們叫我們焚燒者,說我們都是一群魯莽、不靠大腦思考的極端教徒。我看,誰也沒有你魯莽。你都能破紀錄了,羅蘭。學徒就敢對正式儀式者動手。」
「謝謝你,費南德斯。」羅蘭用腦門頂費南德斯的手指:「克洛伊夫人的槍法挺准,她不做警探可惜了。」
「我沒誇你。」
費南德斯回了一嘴,兩隻大手使勁搓了搓臉:「我也有責任。我本來打算慢慢給你講…」
說罷又很狐疑地打量他:「你怎麼老遇上這種事兒?」
羅蘭一聽就知道費南德斯遭殃了。
他露出一口白牙,沒有道德的幸災樂禍:「挨罵了?」
費南德斯哼了兩聲,用眼睛斜他。
那可不。
伊妮德大人這一頓罵。
『你連教導預備役都做不到?針對異種、幽魂和邪教徒的處理方法是最基礎的…你腦袋裡整天裝著什麼?』
『你是不是準備多干幾年執行官?』
『費南德斯,晉升不是你想要的,對嗎?』
『要不我通通關係,給你調到監察局?比起執行官,你或許更擅長幫貴族老爺養馬吧?』
不堪回首的昨日。
不僅伊妮德沒給他好臉色,審判庭里的一些老人也都看他眼神不對勁。
說實在的,他不是沒教,是沒來得及。
按部就班的講,學到這些還得有一段時間。更何況,以羅蘭每日的活動軌跡——除了回家,不是在自己身邊,就是在審判庭。費南德斯用牙也想不到,他能接二連三遇上這些事。
怎麼都讓他趕上了?
一個學徒?
「所以從根本來說,還是費南德斯你…」
費南德斯抬頭瞪了他一眼。
羅蘭抿住嘴,臉上卻寫滿了笑意。
「唉。」
見他這幅模樣,教士也嚴肅不起來了。
他搔搔頭皮,悶聲悶氣:「其實你乾的挺漂亮的…咳,我是說,我們經常這麼幹。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
「就突然來一下狠的!」
「執行官可不是監察局的那些『淑女』,」他捏了捏拳,還小幅度地揮了一下:「…只是我從沒見過學徒敢這麼幹,你可真行。」
羅蘭:「我是迫不得已,費南德斯。當時他已經對克洛伊夫人下手了。我不知道讓他繼續布置「場」,會帶來多嚴重的後果。為了救人,我只能打斷他。」
「我來不及差人求援。」
費南德斯挑了下眉,話裡有話:「你別以為我好騙。」
「除了泰勒家的小姑娘和克洛伊,屋子裡那些女士小姐們全都受傷了…你知道嗎?要不是伊妮德大人出面,你絕對要上法庭——有人說,你『撞』了她,還對她的求助視而不見。」
「確切地說,是『踢開』。」
對此,羅蘭十分坦然。
「我又不認識那些女士小姐,她們要靠自己求生才行。」
「我畢竟是個瞎子。」
費南德斯抽了抽嘴角,沉默半晌。
「…我現在覺得,你沒踏上聖焰之路是一件好事。」他嘟囔:「你在這條路上走不遠。」
「費南德斯?」
「你的『資質』不夠。」
男人仿佛頭一次認識羅蘭。
這個容貌頂尖,平日溫和的少年在撕開那層溫暖的表皮後,眼中唯有一片凍結的冷漠。
費南德斯移開眼,不再跟羅蘭對視。
他談起三天前發生的襲擊。
這其中還有個巧合。
「你還記得,佛里特大街的活屍嗎?」
「就是那個被你和切莉·克洛伊殺死的儀式者召喚的。」
說到這裡,費南德斯也不免好奇起來:「你是怎麼確定他是個邪教徒的?你怎麼敢直接攻擊他?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猜錯了——」
羅蘭指指自己的鼻子:「襲擊我的活屍的氣味,他身上的氣味,還有,桌下那口箱子的氣味,太熟悉了。」
費南德斯頃刻瞪大了眼,不敢置信:「氣味?」
「是的,是氣味,費南德斯。眼睛不好的人,通常耳朵和鼻子很靈。」
實際上,讓羅蘭出手的原因,是那抹眼中熟悉的紅色。
其次,才是氣味。
不過他沒法和費南德斯解釋。
「…永寂之環的叛徒!竟然和血肉搖籃攪到一起了。那個組織就像來者不拒的妓女一樣**…」
費南德斯爆了句粗口:「當晚在宴會上一共有三名儀式者。一個是永寂之環的叛徒,一環;其餘兩個是血肉搖籃的儀式者,一個二環,一個一環。」
「也就那群瘋子敢唆三個低環廢物大搖大擺的到宴會上挑釁…」
「有什麼用?」
「廢物還是廢物…」
可是。
羅蘭不明白。
「襲殺宴會上的有錢人和貴族…挑釁誰?」
「而且,費南德斯,那邪教徒似乎對審判庭…不,是對教會…」
羅蘭回憶起當時那人的語氣神態,他總感覺,這不單純像是老鼠對貓的仇恨。
況且,三個低環儀式者…
是不是太少了?
這問題直接擊沉了滿臉怒意的教士先生。
他偏了偏臉,沒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