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理論
「首相大人,加爾斯·海塔爾爵士在外請見貝勒爵士一面。」
奧伯倫在學城內負責指揮,聽到這個消息有些意外:「哦?他帶了多少人來?」
「只有加爾斯爵士自己和他的侍從。」
奧伯倫眯眯眼,看向學城的大書庫,頓了頓,道:「好,我知道了。在這兒等。」
消息傳到了韋賽里斯耳中,韋賽里斯倒不在乎:「讓他們見。」
只不過半刻鐘後,貝勒·海塔爾爵士滿臉煞白回到大書庫:「哥笛安隊長,煩請通稟,海塔爾家族的貝勒·海塔爾求見陛下。」
哥笛安看了看他,讓開道路:「陛下有令,貝勒·海塔爾爵士或雷頓伯爵想進教室大廳無需阻攔。請自行進去吧。」
此言一出,大書庫內的諸侯一時震動,但最終除臉色煞白的貝勒·海塔爾,無人再上前求見。
海塔爾家族的貝勒爵士進到燈火輝煌的教室中,眼見國王一臉從容站在講台,而下方是一群臉色難看的博士,心中只覺得無比恐懼,但他硬著頭皮上前拜道:「陛下,海塔爾家族繼承人貝勒·海塔爾向您問好,請陛下允許我僭越,有件事我請求單獨告知您。」
韋賽里斯好奇問:「有趣,貝勒爵士有什麼事這麼著急?」
「陛下容稟,我父親雷頓病倒將死,海塔爾家族爵位和族長即將由我繼承。」
「哦?」韋賽里斯,「竟有這種事,什麼時候的事?」
貝勒回答:「就剛剛,陛下,我弟弟加爾斯將消息告知給我,希望我能回到參天塔中主持事宜。」
韋賽里斯關心問道:「家中發生這種大事,是該回去主持事宜,你是來請回參天塔的嗎?」
貝勒爵士硬著頭皮:「不,陛下,臣下是來告罪的。請允許我私下會見您。」
「這麼著急?」韋賽里斯從容問,「要現在說?」
「陛下,請您允許。求您。」
「可以。」韋賽里斯起身,走進教廳內的隔間。
貝勒爵士眼見沒有搜身,自顧自整理了下衣服,跟上前去,一進屋,看韋賽里斯背對自己,卻根本不敢有別的想法,跪下便道:「陛下,海塔爾家族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取您的諒解。」
韋賽里斯奇怪問:「什麼諒解?這話是什麼意思,貝勒爵士,你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陛下,我海塔爾家族願意拱手交出家族現有一切,只求陛下允許我帶全族啟程西去。」
「你在說什麼,貝勒爵士。」
「陛下,您已經查到學城的『真實世界』,我知道您心中必然已經對海塔爾家族有所懷疑。接下來,您查到我海塔爾家族只是時間問題,與其如此,不如由我直接挑明。陛下,您雖有龍,但要籌備與異類的戰爭,需要穩定後方,假若您與我家一戰。海塔爾家族固然無法對抗巨龍,但不知您可聽過,黎明上國有一個俗語『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海塔爾家統治舊鎮周邊近萬年。要徹底抹除,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業。」
「你在威脅我?」
貝勒·海塔爾梗住脖子:「不,陛下。我是在避免不必要的戰爭,為海塔爾家族求一條活路,為舊鎮的無辜者們求一條生路。」
韋賽里斯只依舊從容的問:「這麼說,學城背後果然是你們海塔爾?」
看到韋賽里斯這般從容,貝勒努力保持氣度,額頭卻忍不住直冒汗:「不,陛下。海塔爾家族和學城的『真實世界』組織長時間交錯相容,也有過矛盾,也有過互相滲透,從古至今,彼此關係早已不是最初的樣子。真實世界有自己的目標,我們海塔爾也有自己的目標,只是雙方的目標在實現前恰好一致。」
韋賽里斯笑:「你這麼急著跳出來,就沒想過我在學城什麼也查不到?」
貝勒回應道:「陛下,我雖然沒在您身邊待過。但聽過您的作風。您收復龍石島的手段、逼迫史坦尼斯大人先行出擊的智慧、把君臨架在火上的精明.我不知道您會如何對付海塔爾家族,但我知道等您動手的時候,海塔爾恐怕舉家都將萬劫不復。」
韋賽里斯看向貝勒的眼睛,道:「你們海塔爾在這裡根深蒂固,勝負猶未可知啊。」
「.」貝勒搖搖頭,「海塔爾家族延續並非為了爭強,或者為榮譽,只為延續家族傳承。」
韋賽里斯激他:「『照亮前程』是這個意思?」
貝勒慘笑回答:「或許是,或許不是,誰也不知道定下族語的祖輩在想的是什麼。但我知道,家族背負詛咒,身不由己,即便有人曾試圖作出改變,也無濟於事。」
韋賽里斯好奇:「背負詛咒?看來你要跟我說伱們海塔爾家族的淵源。」
「正是。」貝勒笑,「當年征服者伊耿到舊鎮時,先祖也曾跟征服者伊耿說——但當時有所保留,只說了海塔爾家族源自『黎明上國』,傳承至今,所以伊耿願意接納海塔爾家族,而且願意讓梅葛一世迎娶海塔爾家族的女兒。」
韋賽里斯挑眉看過去:「還有這事?」
「『黎明上國』,啊,陛下,請讓我告訴您關於海塔爾的淵源。」貝勒說,「海塔爾家族傳自黎明上國紫晶女皇一脈,八千年前,黎明上國血石皇叛亂,奪取了紫晶女皇的王位。海塔爾先祖本是黎明上國海邊的一支普通封王,因血石皇對紫晶女皇的血脈斬盡殺絕,先祖迫不得已,乘船入海,穿越『落日之海』,抵達維斯特洛。在此落腳。三百年前,先祖給征服者伊耿講的便是這一版故事。」
韋賽里斯聽到這,也不由感到好奇:「另一版故事是什麼?」他心中在想的是,怎麼聽著有種《殷商艦隊瑪雅征服史》的既視感?
貝勒目光仿佛穿越無數歲月,回答道:「事實上,海塔爾家族可以追溯到更早。黎明上國在上萬年前,就派出艦隊,深入東海——也就是維斯特洛的落日之海,並找到維斯特洛大陸,舊鎮所在就是黎明上國的橋頭堡。海塔爾家族的先祖,有一半血脈其實是這支調查艦隊的首領船長。此後血石皇叛亂,渡海而來的其實是位公主,海塔爾先祖迎娶她,並尊她為海塔爾家族的女王,然而她卻給海塔爾帶來了永無止盡的詛咒。」
「您一定好奇黎明上國的艦隊是來做什麼的?」貝勒自問自答,「答案是維斯特洛大陸是神明許給異類、魔法、古靈精怪、森林之子的應許之地。這片西大陸本應該會在萬年前,在地動影響下從整體大陸脫離,在神明之力作用下飄到落日之海正中,從此成為唯有應許者,才能通過『筆直航道』進入其中的神居之地。
而相對的,主大陸成為中土大陸,在人皇統治下進入人類的偉大紀元。然而,世界沒有按照神明所許道路發展,黎明上國所在的大陸沒有進入人類的偉大紀元,反而是野蠻人、野獸和異類不斷逼近王國邊境,諸侯變得越來越自負叛逆,王國的子民也越發放縱墮落。神明將大陸分割遷徙的偉力仿佛在一夕之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混亂的魔法、異類縱橫的時代。
當時統治黎明上國的人皇意識到世界沒有按神明應許的道路前進,而人皇對神的祈禱再無回應,人皇猜測神居大陸出了事,於是派遣艦隊深入茫茫大海,尋找神居之地。而最終找到的神居之地維斯特洛早已停滯不動,還有著多恩臂與主大陸藕斷絲連。甚至主大陸邊緣的人類開始通過多恩臂進入神居之地,和古靈精怪、森林之子爭奪大陸的主導權。
當消息傳回黎明上國,人皇意識到,神——不是現如今那些後來崛起的偽神,而是最初那位向世界許下前進方向的那位——或許已經隕落。海塔爾家族的記錄多在維斯特洛,我們無法確定這個消息在紫晶女皇和血石皇之間的皇位爭奪中有沒有影響。但八千年前,紫晶女皇的公主帶著血石皇試圖從人皇重歸神位的黑石碑來到了海塔爾先輩居住的這片土地。公主向後人降下使命:要將世界恢復成原本應該成為的樣子。
而這使命成為了海塔爾家族的詛咒。
公主是人皇血脈,血脈可以追溯到神明,而她帶來的黑石也有魔法。她降下的使命成為了海塔爾家族的枷鎖,海塔爾從此八千年,都在想方設法完成她的使命。
但世界早已經背離最初那位神預想的越來越遠,我們家族尋找了八千年的方法,最後也沒有辦法完成她的使命。而被海塔爾扶持起來,卻在漫長歲月中逐漸獨立的學城學士們在長久探索中,找到了一個理論,斷絕魔法會讓世界逐漸恢復原本的運行軌跡。於是海塔爾家族和學城都開始按照這個理論行事。但瓦雷利亞人崛起讓我們意識到自己的力量何其弱小,而魔法巫術可以達成的力量何其強大我們數千年一事無成,直到瓦雷利亞覆滅,而坦格利安來到維斯特洛,我們才有機會嘗試推進」
「這太離譜了。」韋賽里斯給出回應,「姑且我當你說的有些可信度,這算是你的辯解。可按你的說法,你們的目的和我根本就是不死不休,又從哪裡說起諒解、和平?你自己想想豈不可笑?」
「不,陛下。」貝勒忽然抬頭,表情輕鬆,「海塔爾家族的命運結束了。我們背負的詛咒、背負的命運結束了。我的妹妹,瘋女莫羅婭·海塔爾在今夜,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那銘刻了使命,將海塔爾家族禁錮數千年詛咒的石碑帶離了家族。那原本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做到。我能感覺到,那束縛我靈魂的枷鎖消失了,我不再需要為家族的使命而奉獻終生,被禁錮住。而這也意味著海塔爾家族不再需要為了那使命,與您相爭。」
韋賽里斯禁不住發問:「你說瘋女莫羅婭帶走了為你們家族降下使命的黑石碑,什麼意思?」
血石皇的黑石碑,紫晶女皇的血脈,加上先前感覺到一閃而過的魔法動靜。
韋賽里斯有了很不好的猜想,和血石皇有著密切關聯的攸倫或許在圖謀做什麼舉動。
傳說奧寶皇的女兒紫晶女皇登基後,她的兄弟妒火中燒,推翻女皇,自稱為皇,是為血石皇,自此王國便充滿了恐怖和奴役。血石皇喜好研習黑暗可怕的巫術,他娶了個凶暴殘忍的女人,還經常大吃特吃人肉,此外他不再崇敬夷地諸神,轉而敬拜一顆天上掉下來的黑色石頭。遠東之地發生的這場血亂最終導致長夜降臨:光明處女轉身不再理會這個世界,夜獅則前往世間懲罰人類的放辟淫侈。黑暗曠日持久,直到一位偉大的戰士站了出來(夷地傳說中稱其為夷·塔爾),他手持光明使者,帶領一群尚有良知的人投入了戰鬥。最後光明重回世界,但這個偉大的帝國再也無法崛起,整個世界分崩離析,不同的部落各自為生,對其它部落充滿了戒心。
順著各種傳說一條思路捋下來,血石皇弒親奪位,倚靠黑石妄想成神,而後引發長夜;長夜引發異鬼入侵人類世界,帶來恐怖的長冬,異鬼降世,手持薄如刀片的寒冰之劍,將死者復活為他們戰鬥;再之後,一個被東方人稱作亞梭爾·亞亥偉大的英雄手持光明使者,帶領部隊與異鬼展開了鬥爭,最終異鬼被擊退撤回到了永冬之地;再之後,「築城者」布蘭登用寒冰、礫石和魔法築起了從大峽谷至顫抖海的,綿延一百里格的長城以抵禦異鬼的再次入侵。
後來的亞夏古預言宣稱冰冷的黑暗將籠罩世界,異鬼將會再次出現,而預言中的王子亞梭爾·亞亥將會重生並率領軍隊與之戰鬥。
人們以為是異鬼就是長夜,但或許是長夜和異鬼是兩種東西。
韋賽里斯知道,所謂的『神』,本質其實是擁有某種『歌』的強大存在。
攸倫難不成還和寒神有關?
再或許,除了寒神,還有某種代表『黑暗』已經隕落的遠古神,只是太過久遠,人們都不知道其存在,所以誤解認為『黑暗』代表的是『寒神』。
韋賽里斯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血石皇這樣一個『神的後裔』要成為『神』,絕不可能是成為『寒神』的附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