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破碎的佛掌，翻騰的海面。
葉無憂靜靜坐在那破碎的掌心，海水將他的衣衫浸透染濕。
黑色的甲冑一點一點破碎，然後脫落，猙獰的面容也漸漸恢復平靜。
片刻後，他的身形終於又回到了原先的模樣。
葉無憂閉眼又睜眼，最終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輕輕抬起手臂，感受著其上的指尖因血腥和暴戾顫慄，皺了皺眉。
自從度過心魔劫後，無相心境的三重境界便多了一個如同開關的按鈕，不會踏入此等境界便無法退出。
『無我』暫且不談，但『眾生無相』和『無人相』似乎也有著隱患。
目光從手臂上移開，落在了躺在掌心海面的兩道身影。
身形斷臂，渾身上下皆是傷痕。
傷勢嚴重，但出人意料的，二位老僧身上的傷勢幾乎完全相同。
「鐵索連環……有些意思。」
昔日刑道的這門絕學，也被葉無憂以《無相心經》習得了去。
雖說葉無憂如今已然不懼尋常七境，但放眼望去，如今所見這般多的七境，倒還真是刑道給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
這一式道域神通，傷敵的手段當真無解。
無解並非是說無法抵抗。
而是此等神通以弱勝強，強行將二者相連，對一方造成傷害的同時烙印在另一方身上。
當初葉無憂三人便是在這一式神通之下直接重創。
卻是極為狠厲的初見殺。
有極為微弱的話音傳來。
葉無憂循聲望去，卻是不空和尚此刻躺在海面，腸子從半身露出，漂浮在海面，如同一隻水母。
「阿，阿彌陀佛，施主的道域……為何沒有靈氣。」
不空渾濁的目光中有著些許不甘。
他後悔與葉無憂以道域一戰。
若是在外界，在如今的大炎，便能感受到些許靈氣。
他的神通，他的手段，他的一切……會更為強大。
如今在這裡，卻是有著諸多限制。
然而葉無憂很不解，這算是什麼狗屁問題？
自己的道域為什麼會這樣……總之就是這樣。
絕地天通，自然隔絕了所謂的狗屁靈氣。
「沒靈氣咋了，又不是沒空氣，還能憋死你個禿驢不成？」
葉無憂嗤笑道，隨即再度開口。
「說說吧，你們的時代當初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之後又是如何苟活了這麼久？」
不空沒有回應。
葉無憂目光又望向不能。
不能此刻再起不能，看了葉無憂一眼，倒是神色平靜問道。
「這是什麼功法？」
「想學麼？」
不能點頭又搖頭。
「來生吧。」
兩隻水母靜靜漂浮在海面上，沒有回應。
死了。
葉無憂取出了對方的神魂，目光凝望一眼。
可惜了，並非是如同蒲牢那般……純粹的神魂。
蒲牢的神魂當初可是直接讓神樹完成進階的存在。
嗯，按照蒲牢的說法，它的神魂叫做元嬰？
葉無憂如今所見『上個時代』殘存之人，除去蒲牢以外，其餘皆是如天機樓主那般消逝了修為與境界，融入此世之人。
或許放在以往，這兩位僧人未必不如蒲牢，但如今他們不再擁有那份跨越時代不屬於此世間的力量，自然也達不到蒲牢那般強悍。
兩尊超越七境的神魂入體，衣袍不自由的泛起漣漪。
六境巔峰……
超越了。
葉無憂站在道域之中，感受著體內這股堪稱澎湃源源不絕的力量，掌心攤開，最終五指輕握。
他走到了與洛清寒一般的境界。
跨越了六境，邁出了那極為關鍵的半步。
那七境該當如何？
「風心靈！」
葉無憂眼露思索，最終一聲令下。
風心靈的神魂虛影便顯現在了這方道域之內。
卻是直接被神樹給放了出來。
眼前的風心靈雙眼還有些迷糊，顯然是剛剛甦醒。
自從與蒲牢一戰後，葉無憂當時抽調神樹的所有力量，風心靈也隨之陷入沉睡，眼下對方還是第一次被強行喚醒。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風心靈剛一甦醒，先是見到身前的葉無憂，神色微微一愣。
但他隨即發現了什麼。
自己不在那神樹世界中了。
他的目光略微顫抖的望向周圍。
大海，天空……
自己是在外界了？
身前傳來葉無憂的話音。
「風心靈，我問你，七境該當如何?」
然而風心靈此刻已經不再去聽了。
神魂虛影一閃，卻是直接奔向遠方，一路向北。
臨走時還不忘單指掐訣，甩出一道光影，卻是揮手間便給葉無憂布下了一個束縛陣法。
葉無憂神色沉默一瞬，望著周圍這被對方布下的束縛陣法。
「找死！」
————————
「自由啦！」
風心靈大聲歡呼，神魂奔走速度愈發變快。
他可是七境啊！
先前在神樹世界，被那神樹所束縛，自己拿葉無憂沒辦法也就罷了。
如今那小子不知發了什麼瘋，將自己放到了外界。
不跑？
沙雕才不跑。
風心靈再也不想回到那被樹枝纏繞全身的日子了。
雖然看著其餘被抓進來的神魂，快的就頃刻被煉化，慢的還能待個兩三天，但最後都被神樹吸收。
唯獨自己倖存。
雖說他也是個階下囚，但如此的差異化，還是讓他心中不免有些竊喜。
可如今。
再也不用經歷了。
風心靈目光望向前方。
已經看到海洋的邊界了。
看來是快要到陸地了麼？
風心靈不由加快了腳步。
但僅僅是數息之後，風心靈臉上的神色卻是一點一點逐漸變得凝固。
陸地呢？
陸地就在前方，但海面卻突兀的戛然而止。
望著那如同邊界線一般的存在，望著那無形的屏障，望著那近在眼前但卻無法到達的陸地。
一瞬間，風心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是道域！
「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道域！而且其內的變化呢？這，這……根本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現實啊！」
風心靈也是七境，他也能勉力施展道域，雖然是未完成的道域。
但大小與葉無憂的堪稱天壤之別。
「分不清麼？」
葉無憂身形在他身前一點一點浮現，風心靈布下的束縛對於如今的葉無憂而言，根本無法阻攔半步。
風心靈眼下再也說不出話來。
身處對方道域之中，而且自己還只是神魂，根本就掀不起絲毫風浪。
自從蒲牢一戰後，風心靈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葉無憂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此刻終於是認真看了葉無憂一眼。
隨即眼中露出驚駭與複雜。
「過了多久……不，你是如何做到這種程度的？」
【這點程度也配值得這般在意？螻蟻終究是螻蟻，目光短淺，昔年你揮手間撕裂天地重練陰陽二氣再開乾坤，也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又來了又來了……
不說話會死麼?
不過風心靈的這個問題葉無憂沒法回答，只是淡淡瞥了對方一眼，淡然道。
「有的人只管在神樹世界呼呼大睡就行，但有的人需要考慮的就很多了。」
風心靈神色露出尷尬。
而葉無憂並未與其廢話。
「風心靈，告訴我，你所知曉的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