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衍
「葉無憂，你能接受世界上有另一個自己麼？」
陸青山神情淡然。
「什麼意思。」葉無憂皺緊了眉頭。
「十二神道術，藏在天牢之下的那一篇，其上的所撰寫的，是造出一個如施術者完全一模一樣的存在。」
「他會擁有你全部的記憶，乃至於相同的境界，相同的相貌身形，當然，你身上的詭異他不會擁有。」
「換而言之，他和伱完全相同，但是卻沒有了詭異的侵擾。」
「這是分身？」葉無憂道。
葉無憂還是沒太明白，這神道術聽起來很拉胯啊。
「分身？」陸青山微微搖頭，語調平緩的說著「縱然是六境之上的分身法，也無法造出一個與之境界實力一模一樣的存在。」
「你真正踏入修行不過半月有餘，眼下一境進展也算快，但還是太過低微。
你可能體會不到，但若是世間真有那虛無縹緲的九境，能領悟這神道術，便能頃刻間多出一位實力完全相同的存在。」
葉無憂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去看待，那這神道術確實挺不錯的。
「那這神道術如何解決我身上的問題呢？」
「在你施展神道術的那一刻，便已經解決了。」
葉無憂先是一愣，隨後瞳孔猛然收縮。
「你的意思是……讓分身代替我活下去？而擁有詭異的我任由其侵蝕？」
陸青山搖頭「不，那不是分身，分身做不到這一點，那就是你，完完全全的你，他擁有你全部的記憶和認知，會你所掌握的一切……」
「那也不行。」葉無憂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很是難看。
陸青山平淡的面容上泛起了一絲訝異，他並沒有想到為何葉無憂這麼激動，眼中露出思慮之色，此刻也沒說話。
葉無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神色有些怔然。
但這怔然很快化為苦笑，他終於抬頭，好像想通了什麼問題一般。
與此世無關，陸青山說的話，在他以前的認知中，是對的。
人嘛，不就是由記憶和血肉組成的生物，在意其他的東西幹嘛。
可現在當這個選擇親自擺在面前，葉無憂卻感覺這不一樣，很不一樣。
自己推翻自己認知的事情讓葉無憂有些激動，但此刻冷靜下來，他倒是很坦然的開口。
「這個方法不妥，換一個。」
他現在跟陸青山說話有些隨意，雖然對方實力高深權高位重，但終究是個喜歡看插畫的老男人。
陸青山並不訝異葉無憂的回答，他沉吟片刻，道。
「那這樣，只有京城的那一篇神道術可供你選擇了，很巧，我修行的也是這一篇。」
「不用這麼看著我，神道術無法言傳，只能你自行去神柱下領悟，但是否能成，只能憑藉機緣。」
「若是無法領悟，會如何？」葉無憂隨口接了一句。
陸青山指了指葉無憂的左臂，道「先前我說詭異無形無體，你心中肯定好奇，你所見的詭異雖說形狀千奇百怪，但總歸是有形體的。」
「你應當見過那位無足男子了吧，我曾幫過他，但可惜他命中差了幾分機緣。」
無足男，以前是個人？
他是被詭異侵蝕，最終落到那般下場的？
葉無憂眼中有些陰霾，但很快便消散，轉而化為堅定。
神道術無法言傳？
葉無憂沒覺得這說法有什麼問題，但他可不認為自己非要去京城才能學會。
《無相心經》在手，自己就是個陰暗的模仿者，抄盡天下一切武學神通。
但葉無憂覺得還是先問清為好，因為經過方才的考慮，他總覺的這些術法也不是很正常。
「京城的那神道術是什麼？」
「天衍，一門簡單的卜算之法。」
天衍？
瞧著陸青山那風輕雲淡的微微笑意，葉無憂覺得聽名字並不簡單。
「可否施展此術，讓在下一觀，也好提前領悟幾分？」葉無憂誠懇道。
他的想法很簡單。
讓陸青山施展這天衍之術，然後自己直接《無相心經》抄抄抄。
不過這話不能明說，除去這沒什麼作用的狗旁白以外，《無相心經》是他最大的秘密。
等學會了這術法，然後轉頭就去找趙長河拜碼頭，自此勾欄聽曲好不快活。
這樣也不妥，畢竟趙長河頭上還是陸青山呢……
但令葉無憂沒想到的是，聽了自己這番話，陸青山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反而是靜靜的看著自己。
被對方那有些灰暗的目光注視著，葉無憂覺得莫名有些怪異。
這種被看透一切的感覺，使他很不舒服。
陸青山終於回話，他起身回應道。
「這樣也好。」
「不過天衍之法，讓你觀摩無用，不如自身參與進來，或許方能領悟幾分。」
自身參與？
我參與什麼？給你遞簽筒麼？
「不，我就是想看看怎麼施展的……」葉無憂解釋道。
但陸青山卻沒有在意他的話語，反而是在一旁書架上，拿出了一個小巧的玩意。
葉無憂看的清楚，那是一個……沙漏。
陸青山將沙漏反轉，然後掛在了身上。
他轉過身，看著葉無憂微笑道。
「這沙漏計時是二刻，給你一刻鐘的時間準備。」
「準備什麼？」葉無憂不明覺厲。
「逃。」
……
天瀾城，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葉無憂的身形在人群中漫無目的的快速遊走。
腦海中還迴蕩著陸青山方才的話語。
「一刻鐘，若能從我手下逃脫，則送你一個條件。」
「你有三次機會。」
很荒唐。
但葉無憂沒法制止。
因為他能感覺到，對方只是單純的來了興致而已。
雖然有些莫名，但一刻鐘抓到我三次是不是太羞辱人了。
葉無憂加快了步伐，一條街拐一條巷，然後又隨即退後幾步走另一條巷弄。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就是這麼漫無目的的走著。
天衍是吧，卜算是吧。
你想算到我？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你怎麼算？
周圍人群熙熙攘攘的，葉無憂掃視了一圈，並無任何異常。
路過一處街攤，熱騰騰的餛飩出鍋，香氣瀰漫。
葉無憂無意多看了一眼。
正瞧見那坐在攤位上吃著餛飩的中年文士。
餛飩已經上桌，看起來對方已然坐了一會兒了。
「要不要來吃一碗？」那文士笑道。
葉無憂面色難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第一次。」陸青山默默道，然後繼續吃著碗中的餛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