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澤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凝固了,道:「你什麼意思,你沒有,難道我就有嗎?」
顧玉火上澆油道:「就算王爺真如傳聞所言,喜歡下官,下官也只能遺憾地說一句,王爺錯愛了。」
顧玉說完,輕輕推了掃把星一把,然後「砰」一聲把門關上。
關門風把君澤額前的頭髮都帶了起來,緩緩落下後,君澤氣得捶了一下門,咬牙切齒道:「顧玉,你好樣的,給我等著。」
顧玉在門裡聳聳肩膀,她總算找到了對付掃把星的精髓。
他賤,你比他還賤就是了。
然而報應第二天一早就來了,顧玉用過早飯,正要上馬車。
君澤大馬橫刀地擋在馬車門口,開口道:「顧世子一派清明,可別被我這分桃斷袖之人玷污了,讓人誤會多不好。」
顧玉的臉皮到底比不過掃把星,當即轉身去騎馬。
騎在馬背上自然比不得馬車舒服,隨她巡查的劉大人,騎著馬趕過來,一臉苦相道:「顧世子,能否讓軍隊行得慢一些,我等都是文官,哪兒能比得過那些官兵。」
往日劉大人不是沒跟其他欽差巡查過,但都是一路慢慢悠悠,巡到哪裡歇到哪裡,甚至會坐著馬車轎子。
這次跟隨逍遙王的軍隊一塊兒,急速行駛,才一天半,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顧玉抿抿唇,還是覺得先到江南更重要點,便道:「事態緊急,劉大人多忍耐一二,等回了京都,我一定上陳諸位大人的艱辛,論功行賞。」
說著,顧玉就再次夾起馬腹,向前走去。
劉大人嘴上稱是,心裡不滿極了,昨天顧世子可是坐了一天馬車,自然不能體悟他們的辛苦。
劉大人看著顧玉瘦瘦弱弱的背影,心道:看你能在馬上堅持多久。
顧玉是習武之人,倒是不怕辛苦,只是沒到中午,君澤就又把她叫上馬車。
馬車的確比騎馬舒服得多,也更利於養傷。
顧玉乖順很多,老老實實跟他下棋,任他陰陽怪氣什麼,都答是是是,好好好,王爺說的對。
今晚沒有及時趕到驛站,所有人都就地安營紮寨。
篝火處處,大家就在野外燒火解決飯食。
條件簡陋,顧玉湊合著吃了點兒乾糧和熱湯。回到自己帳篷時,聞到一股肉香。
跟著味兒走過去,掃把星正烤著一隻不知是野雞還是什麼的飛禽,見到她主動道:「顧世子鼻子挺好使,聞著味兒就過來了,吃嗎?」
說著還撕下一半遞給她。
那肉烤得的確不錯,外焦里嫩,滋滋冒油,不過顧玉不是重視口舌之欲的人,聽掃把星這麼奚落自己,會吃才怪。
便道:「下官吃過晚飯了,王爺自己吃吧。」
轉身就要走,就聽君澤道:「這麼好的鴿子,顧世子居然不吃,真是暴殄天物,也罷,就讓我自己解決了吧。」
顧玉腳步一頓。
等等。
鴿子?
君澤恰好咬下一大口鴿子肉,讚嘆道:「嗯~肉質肥美,咸香適宜,這鴿子真不錯。」
她瞪著眼走過去,質問道:「哪裡來的鴿子?」
君澤一邊咀嚼一邊道:「自然是從天上打下來的,顧世子,你說奇不奇怪,這隻鴿子的腿上居然還綁著一個小紙條兒,上面跟道士畫符一樣,亂七八糟的。」
顧玉差點吐血,這隻信鴿是她跟先去江南的平沙聯繫用的,她教過平沙和落雁拼音,以此傳遞消息,不用擔心被人看出來。
沒想到信沒到她手上,就被掃把星抓住烤了。
顧玉連忙問道:「那紙條呢?」
君澤再次撕咬下來一塊兒肉,道:「我看不懂,給燒了。」
顧玉差點尖叫起來:「你居然給燒了!」
她只覺渾身熱血沸騰,想要一拳捶爆掃把星的腦袋。
君澤道:「顧世子作何反應這般強烈。莫非那鴿子是顧世子的?」
顧玉強忍著不讓自己的臉扭曲起來,否認道:「不是。」
君澤長長哦了一聲,再次把另一半鴿子遞給她,道:「吃嗎?」
顧玉氣憤不已,自家的鴿子,哪兒能都便宜給他。
當即奪過來,泄憤似的咬了一口。
平沙不知是發現了什麼線索,飛鴿傳書給她,萬一很重要很緊急。
她覺得自己內心在滴血,但是嘴巴里...
真香。
好罪惡。
等她吃完,君澤忽然道:「說來本王雖是武將,但是腦子一點都不比文官差,尋常看個書啊紙條啊,都能過目不忘。」
顧玉咽下最後一口肉,趕緊問道:「剛剛的小紙條兒,王爺可還記得。」
君澤笑著看她一眼道:「自然。」
顧玉道:「可否勞煩王爺憑藉記憶謄抄下來。」
君澤道:「莫非顧世子能看懂?」
顧玉道:「說不定呢。萬一是什麼重要的消息,就這麼被燒了,豈不耽誤事。」
君澤拿腔拿調道:「那可怎麼辦呢?本王剛吃飽,一點兒都不想動彈。」
顧玉忍著怒火道:「下官給王爺準備筆墨。」
轉身就要回帳篷,就聽君澤道:「本王要用上好的澄心堂宣紙和御貢的善璉湖筆。」
顧玉回頭,不可思議道:「這荒郊野外,我往哪兒給你找澄心堂宣紙和善璉湖筆?」
君澤道:「馬車的坐墊下面有暗格。」
顧玉無語了,不是說逍遙王是武將出身嗎?怎麼比世家貴公子還矯情。
顧玉認命地上馬車給他找出紙筆,還把車上的小矮桌一併搬了過去。
所有東西都給他擺好後,中間的篝火把周圍照得明亮。
君澤拿起筆,剛在紙上點了一個小墨點,就皺著眉頭,認真道:「想不起來了。」
想殺一個人的眼光是藏不住的。
顧玉雙手緊握成拳,在小桌子上捶了一下,咬牙切齒道:「你耍我。」
君澤看到她這副樣子大笑出聲。
論氣人,顧玉跟他比起來,還是差點意思。
笑完後,君澤長臂搭上顧玉的肩膀,道:「顧世子,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我還沒怎麼樣呢,你就捶桌子咬牙的。」
顧玉看著他那張欠揍的臉,恨恨道:「難不成還要下官給王爺捏捏肩捶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