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顧玉都在官衙里忙得腳不沾地,張尚書把她的建議寫成摺子遞上去,聖上終於批了,傳來兩個消息。
好消息是,聖上看了張尚書的摺子,大大讚揚了顧玉招商的想法。
壞消息是,聖上把逍遙王也安排進吏部,督辦為清談會招商一事。
顧玉走進官衙,看到張尚書皺著一張笑臉立刻轉身。
「賢侄,賢侄且留步。」張尚書老當益壯,三兩步追上她,邊走邊道。
「招商這個想法是賢侄提出來了,賢侄上手定會快些。」
顧玉滿頭黑線,張尚書為了讓她答應下來,稱呼直接從世侄變成賢侄,她拱手道:
「世叔,具體方案我們都商議好了,只消眾位大人一起按步驟走就是了,我還要忙著清點驛站來的帳目,就不跟世叔多聊了。」
張尚書臉面也不顧了,拉著她的袖子不鬆手:「賢侄,李侍郎他們已經跟你學會了梳理帳目的方法,你手上的活兒交給他們便是了,招商一事沒你不行啊。」
顧玉扒下張尚書的手,腳步加快:「世叔,李侍郎他們還沒有參悟透徹,帳目處理不如我得心應手,我還是更適合處理帳目,聖上十分重視招商一事,這件事還是交給更有經驗的前輩們去做吧。」
張尚書小跑著跟上:「賢侄,偌大的吏部,數來數去,也只有你跟逍遙王有些交情,還是你跟逍遙王一塊兒做吧。」
顧玉聽了這話差點吐血,誰跟逍遙王有交情!
她只想兩人越遠越好!
她再次加快腳步,側著頭道:「世叔,我跟逍遙王真的不...」
「熟」字還沒說出來,她在拐角處一頭撞上一個硬邦邦的人牆,衝擊力太大,她連退好幾步,鼻子劇烈疼痛,湧出兩道熱流來。
「嘶,顧世子剛剛在說什麼,跟本王不怎麼著?」
君澤捂著被撞的下巴,忍著疼說道,這顧玉腦袋還挺硬。
顧玉捂著鼻子,鮮血從指縫滲出。
她上輩子是挖了逍遙王的祖墳嗎?
這輩子怎麼一碰到他就倒霉。
張尚書不僅腿腳快,語速也快,忙道:「下官見過逍遙王,剛剛顧賢侄在說,她跟您關係真的不錯,招商一事她會傾盡全力協助您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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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玉:!!!
「卑下沒有,卑下不是。」
君澤桃花眼一眯,冷冷道:「顧世子不想跟本王一起做事?莫非本王真是什麼洪水猛獸,竟惹得顧世子這般嫌棄?」
這是顧玉第二次聽他說這話。
顧玉心想,你可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是妥妥的掃把星轉世。
你難道就沒有一丁點自知之明嗎?
沒看到整個官衙的人都對你避之不及嗎?
但她還是不敢,只能咬牙切齒道:「卑下惶恐,能跟王爺一起做事,卑下喜不自勝。」
她說著話,又有鼻血流了出來,眼看就要流到嘴裡,她正有些無措,面前出現了一個手帕。
「顧世子年輕氣盛,多喝點熱水,內火太旺可不是什麼好事。」
顧玉忍了幾忍,還是接過手帕,把臉上的血擦了擦。
「既然顧世子這麼說,那便隨本王一起到商行走一趟吧。」
顧玉餘光看到張尚書鬆了一口氣,遞給她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她知道事情已成定局,自己也忒倒霉了些,按下心裡的憤怒,正要跟逍遙王走,卻聽逍遙王道:「等等。」
君澤用嫌棄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本王在馬車上等你,你把臉上的血洗乾淨再過來。」
顧玉被氣得眼前發黑,還是道:「卑下遵命。」
顧玉洗乾淨臉後上了君澤的馬車。
不愧是當初能把她撞飛出去的雙馬駢駕,不僅外表穩固,裡面也寬敞奢華。
三側圍榻,地鋪上好的獸皮,中間還放了一個紫檀木小桌子,上擺著棋盤和茶盞。
行駛時,茶盞里的茶水都不見晃蕩。
待她坐定後,君澤懶懶看她一眼,剛洗過的臉透著一種清潤,一縷髮絲濕噠噠貼在額頭。
君澤心道,一個大男人,怎麼生得這般女氣。
過了會兒君澤道:「路上無聊,顧世子來下盤棋吧。」
早就聽聞逍遙王是個棋痴,下得一手好棋。
顧玉本想推辭,轉念一想,不下棋她跟逍遙王的確沒什麼可說的,便應了下來。
她執黑子,逍遙王執白子。
逍遙王的棋路跟他人一樣,霸道蠻橫,寸步不讓。顧玉本就沒想贏他,有一搭沒一搭地下著。
「說句實話,本王真是欽佩顧世子的本事,怎麼會有那麼多新鮮想法,又是清談會,又是招商的,每次都能給人帶來驚喜。」君澤漫不經心道。
「王爺過譽了,卑下不過是趁勢而為,王爺才是真正智勇雙全之人,卑下欽佩不已。」顧玉一面看著棋局,一面思忖著他突然說這話的意思。
「若本王沒記錯,明年顧世子就要及冠了吧。」君澤落下一粒白子,堵住了她的去路。
挑出黑子時,顧玉注意到他換扳指了,金鑲青玉,這搭配騷包得很,戴在他手上又覺得再適合不過。
「勞王爺掛心,到時一定給王爺發封請柬。」顧玉道,下了一子,將將挽救局面。
「本王還記得,顧世子有個胞妹,還有半年就要成婚了,到時別忘了也給本王一封請柬,本王親自送賀禮過去。」君澤乘勝追擊,不給顧玉喘息的機會。
顧玉看著棋盤的眼神忽變,下出的黑子凌厲尖銳,死灰復燃。
她語氣冷淡,道:「王爺日理萬機,舍妹的婚事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棋盤上,黑白兩子開始真正的廝殺,君澤勾唇一笑,這才叫下棋嘛。
馬車停到商行的時候,君澤已經把顧玉的黑子牢牢圍困,儘管顧玉後面奮力抵抗,還是填不完前半局沒用心時落下的陷阱。
「顧世子棋力不凡,以後有機會與顧世子再弈吧。」
白子落下,黑子瞬間潰不成軍。
君澤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顧玉看著他的背影按捺不住焦躁,她還是沒能達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
人家三言兩語一挑撥,她就忍不住破防,露了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