僕從笑著過來,告訴顧玉連老怪十分喜歡她的答案,並且在看過後將答案焚燒成灰了。
顧玉環顧四周,她剛剛感覺有人在窺視她,但又不知人在哪裡。
顧玉道:「還請告訴連老怪,我欲與他結交,他日若有機會,當浮一大白。」
僕從道:「小的會轉告的。」
顧玉得了燈魁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嫦娥燈從高台上被推了下來,松陽拉著顧瓊的手尖叫一聲,就奔了過去。
這燈魁是顧玉得的,她卻比自己得還要高興。
松陽圍著嫦娥打轉,對顧瓊道:「你哥哥真厲害,一下子就拿到了燈魁,比我哥哥強多了。」
顧瓊小心翼翼看了君澤冷峻的面龐一眼,擔心君澤因為這捧一踩一的話對哥哥產生不滿,連忙打圓場道:「王爺是自己放棄了,不然也一定能拿到。」
松陽不以為然,道:「他舞刀弄槍可以,比學問還是差了顧小公爺一些。」
顧瓊看著君澤愈發陰沉的面容,岔開話題道:「這燈好漂亮,不愧是連老怪的作品。」
松陽的注意力又放到燈魁上,摸來摸去,欣喜不已。
顧玉到顧瓊身邊,對顧瓊問道:「喜歡嗎?」
顧瓊眼裡布滿了光,揚起笑臉道:「喜歡,哥哥真好。」
一邊的松陽看她們這兄妹情深的樣子有些眼熱,再想想自家表哥那人嫌狗憎的樣子,更覺不忿。
一邊的顧瓊察覺到松陽的情緒,小聲對顧玉道:「哥哥,這個燈可以送給松陽嗎?」
顧玉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燈,只要你開心,怎麼處置都行。」
顧瓊臉上的笑意更濃,跑過去對松陽道:「我哥哥說要把這個嫦娥送給你。」
松陽性子跳脫,剛剛還有些失落,現在知道顧瓊要把燈送給她,高興壞了,也沒跟顧瓊客氣,就讓隨行的僕從把燈送到端親王府。
而後拉著顧瓊的胳膊不停撒嬌,道:「顧姐姐,你太好了。」
這盞燈在沿途遊人的矚目下,送到了端親王府,顧小公爺連闖八十一道燈關,一舉拿下燈魁的事情也擴散開來。
燈魁剛被送走,遠處就傳來一陣喧囂,松陽是個喜歡湊熱鬧的,拉著一個行人就問道:「前面怎麼了?」
那人道:「停杯樓的虞美人今夜登台獻藝,現在文人才子都聚集在那兒,等著為虞美人賦詩呢。」
松陽自言自語道:「停杯樓?沒聽說過啊。」
松陽的侍女在旁邊提醒道:「這停杯樓是大年初三時開張的,聽說停杯樓的東家放出狂言,要超越費酒樓呢。」
松陽瞪著眼道:「這停杯樓的東家是誰?這麼狂妄!」
狂妄的停杯樓東家顧玉並未吱聲,尤其是費酒樓的東家還在旁邊冷著臉。
君澤不著痕跡地看了顧玉一眼。
他以前關注著顧玉,自然知道停杯樓就是顧玉開的。
顧玉就那麼想超越他嗎?
隨即,君澤打消了這個可笑的想法。
顧玉可不是想要超越他。
他們之間本就該是對手,勢均力敵,不死不休。
松陽道:「我倒要看看,這停杯樓有幾斤幾兩,敢跟費酒樓叫板。」
說著,松陽拉著君澤就往停杯樓趕去。
顧玉帶著顧瓊跟在後面。
一行人來到停杯樓的時候,停杯樓前已經圍滿了人,翹首以盼,等著虞美人出來。
顧玉其實並不喜歡這麼多人的環境,但是看到松陽跟顧瓊都是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便默默陪在她們身邊。
另一邊的君澤全程冷著臉,顧玉不知他心裡怎麼想的,只是下意識拉開二人的距離。
停杯樓虞美人的這場獻藝是顧玉籌劃已久,今夜之後,停杯樓必定能在京都有一席之地。
而這還不是她的最終目的,她為虞美人造勢,實則是在為後面的常引香造出更大的勢。
常引香的出現是個意外,她要把這個意外發揮出最大作用。
正走神,蕭行之忽然從人群中竄出來,攬住顧玉的肩膀,驚喜道:「顧玉!我就知道你會來!」
他的聲音把幾個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不知怎的,蕭行之忽然覺得有股殺氣襲來,但是轉頭一看,又什麼都沒有。
君澤雙手握拳,強壓下想把蕭行之胳膊砍下來的衝動。
他的心口悶悶的,覺得自己可笑可悲。
明明都說放下了,在顧玉面前,還總是壓抑不住情緒。
顧玉心知自己的身份敏感,不喜歡旁人跟她靠太近,把蕭行之的胳膊從自己肩膀上扒拉下來,就發現蕭行之的眼睛黏在她妹妹身上一動不動。
她不悅地瞪了一眼蕭行之,蕭行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顧玉嘿嘿一聲,那樣子要多傻有多傻。
顧玉對蕭行之更加不滿,把顧瓊擋在自己身後,不給蕭行之一丁點兒窺視的機會。
蕭行之為了能跟顧瓊搭上話,道:「顧玉,你跟你妹妹長得好像。」
顧玉怎麼會看不出蕭行之的心思,道:「你閉嘴。」
另一邊的顧瓊柔聲道:「我跟哥哥是雙胞胎,當然像。我們還小的時候,穿上一樣的衣服,家裡的僕從都分不清呢。」
這句話別人聽了沒什麼感覺,顧玉卻是心頭一緊。
她跟顧瓊哪兒是兄妹,而是姐妹。
蕭行之還在因顧瓊跟他搭話而沾沾自喜,道:「我第一次看到你們兩個的時候,也差點分不清呢。」
顧玉對蕭行之警告道:「給我閉上你的嘴!別讓我翻臉!」
蕭行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顧玉為何忽然生氣。
一邊的松陽來了興趣,道:「如果現在顧小公爺穿上顧姐姐的衣服,那些僕從也不知能不能分清。」
顧玉眼光倏然凌厲起來。
她的心跳得很快,生怕這些人生出一絲懷疑。
君澤看著顧玉跟顧瓊,忽然想到自己做過的那個旖旎的夢。
夢裡的顧玉便身著女子衣裙,聲音輕柔,身段婀娜。
跟此刻的顧瓊一模一樣。
可又完全不同。
顧玉就是顧玉,獨一無二的顧玉。
儘管她們兄妹二人長相一樣,但氣質完全不同。
一個挺拔如青竹,一個嬌柔如春杏。
君澤對夢裡的顧玉念念不忘,看到顧瓊,卻從不會產生其他想法。
他喜歡的,是顧玉,不是顧玉那張臉。
思及此,君澤再次皺眉,在心裡產生一股自厭情緒。
別這樣,挺賤的。
他自虐般提醒著自己,只想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