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迸濺出來,濺在了蕭廷宴的身上,臉龐上,他卻一無所覺,繼續揮動著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下去。
沈煥之忍不住的慘叫出聲,因為鞭子上塗抹了一些東西,所以那疼痛幾乎是加倍的。
他的身體,因為疼痛忍不住地戰慄發抖。
他的腦袋傳來一陣陣的眩暈……疼痛幾乎讓他快要沒了呼吸。
鞭子還在不停地落下,猶如雨點一般砸在他的身上……他痛苦地嚎叫,直到最後,他即使再痛苦,也沒力氣再喊叫出來。
蕭廷宴不知道,抽打了沈煥之多少鞭子,直到他再也無法動彈,呼吸變得孱弱急促……
室內四周,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
沈煥之的身上,全都是血……
那些血,一滴滴順著他的身體,流淌在腳下的地板上。
刺目的紅色,讓人看了,只覺得這是在修羅地獄。
施隸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
直到他覺得沈煥之快要被打死了,他才出聲提醒蕭廷宴。
蕭廷宴扔了鞭子,讓人去請大夫過來,為沈煥之續命。
而後,又讓人放了蜜蜂出來。
那些蜜蜂密密麻麻,幾乎有上千上萬隻,它們聞到了蜂蜜的甜味,不用任何人指引,紛紛嗡嗡作響,朝著沈煥之的方向飛過去。
沈煥之整個人幾乎已經疼暈了過去,當那成群黑壓壓的蜜蜂朝著他的傷口飛來時,當它們啃噬著他的血肉時,他疼得又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他無聲地呻吟著,眼底帶著恐懼,看著自己身上各處爬滿的黑壓壓的蜜蜂。他嚇得忍不住,驚聲尖叫……
整個地牢,都迴蕩著他痛苦絕望的吼叫。
那叫聲,讓人聽了,只覺得頭皮發麻。
路神醫這邊,喝了一些王坤給熬的湯藥,身體上的疼痛,倒是減退了幾分。他臉色蒼白地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看向王坤,輕聲問。
「王爺呢?他去了哪裡?」
王坤擦了一下眼角的濕潤,他欲言又止地看著路神醫回道:「王爺他……他有些累了,應該休息去了。」
誰知,他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的一聲慘叫。
路神醫的眸光微閃,不由得輕輕嘆息一聲:「王爺是不是在對沈煥之實施酷刑?其實沒必要……沈煥之他應該也是被人利用了。」
王坤一怔,他有些不解的看向路神醫。
「被人利用?師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內情?」
路神醫的眼底掠過幾分惆悵,想起那個女子,他只覺得心頭又有了幾分隱隱作痛。
「我和沈煥之的恩怨,來源於一個女人。」
「我想,沈煥之之所以這樣恨我,不惜犧牲自己的命,豁出一切也要弄死我,他應該是知道了一些所謂的內情。」
剛才沈煥之喊的那聲嬌兒,他聽得清清楚楚。
恐怕沈煥之,已經知道了沈嬌的死訊。
不但知道了沈嬌的死訊,說不定有人添油加醋,扭曲了一部分的事實。
路神醫看向王坤,低聲請求:「我覺得我現在好些了,你能不能喊王爺過來,有些事情,我需要向他解釋一下。」
「關於我和沈煥之的恩怨,我也是時候向他透露一二了。沈煥之背後的人,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我們必須要提早做好防範。雲鸞那邊,恐怕也要派人去幫她……」
王坤知道,路神醫一心掛念王爺,即使他快要死了,他還在記掛著王爺的處境,以及他將要面對的危險。
他如何忍心,忤逆師傅,他連忙點了點頭,親自去請蕭廷宴。
蕭廷宴彼時,正滿身血氣地從地牢里走出來。
當他看到王坤,聽說路神醫找他有事。
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步履匆匆去路神醫的住處。
路神醫看著蕭廷宴身上沾染的鮮血,他無奈地嘆息一聲,讓王坤備了一些熱水,囑咐下人,伺候蕭廷宴沐浴更衣。
蕭廷宴心裡藏著事,如何有心思收拾自己。
他讓王坤退下,將房門給關上。
路神醫無奈,只得撐起身體,拿了一個帕子,親自為蕭廷宴擦拭臉龐上沾染的鮮血。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血,應該是沈煥之的吧?」
蕭廷宴不置可否,他就坐在床邊,任由路神醫動作輕柔地擦拭著他臉上的血污。
他眸光溫潤地凝著路神醫:「沈煥之很怕疼……本王覺得,他應該撐不了多久。你身上的蠱毒,是來自於梁國聖女的本命蠱毒,那梁國聖女一定會有法子,解這蠱毒的。」
「沈煥之一心想要你死,所以他的話,我們不能全信。本王總覺得,那梁國聖女是個關鍵人物。只要本王撬開沈煥之的嘴巴,讓他泄露梁國聖女的行蹤,路神醫你肯定就能解毒了。」
路神醫不忍打擊蕭廷宴,他沉默許久,嘴唇蠕動半晌……
「王爺,我想見一見沈煥之,有些話我想和他說明白。他之所以這樣偏激,這樣豁出一切也要置我於死地,恐怕這背後,有人在教唆利用他對付我們。」
「我覺得來硬的,恐怕撬不開沈煥之的嘴。不如,我們就反其道而行之,來一個軟刀子吧。他的心結,是嬌兒。那我就在死前,解開他的疑惑與執念……」
蕭廷宴眼底漫過幾分猶豫,路神醫卻再次開口。
「王爺,你應該從來都不清楚,我年輕時候的故事吧?今天,趁著我還有時間,我就將當年,與沈煥之,沈嬌的事情,當作一個故事,講述給你聽吧。」
蕭廷宴緩緩地點頭,他扶著路神醫坐好,在他腰間放了一個軟枕,讓他能靠得更加舒服一些。
路神醫笑著,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他微眯眼眸,臉上浮現朦朧的追思與恍惚。
「三十年前,我十歲時家裡遭遇火災。路家一百多口人,幾乎全部都死於那場大火中。我命大,因為去了朋友家做客,這才逃過一劫……」
等路神醫從朋友家歸來,就看到路家大宅灰飛煙滅,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僅僅十歲的他,成了一個無父無母,沒有任何靠山的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