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得天獨厚

  「你可曾想過，他們那麼含辛茹苦將你養大，好不容易看你成才，取得了不錯的功名，他們還沒開始享受榮華富貴呢，就被你的一番不過腦的言論，給打入了地獄。」

  「多年的心血與希望，剎那間灰飛煙滅，化為烏有，這對他們來說，是非常殘忍的事情。赫宗，你覺得對他們公平嗎？你真的問心無愧嗎？」

  「還有，身為一個武將，你難道就看不出武將的悲涼與無奈，就看不出我父親被逼死的絕望與痛嗎？」

  「倘若是你，你含冤亡故的父親，被人那樣詬病諷刺，你會忍得住不發火，還要以笑臉迎人，用寬容的心，對待每個人嗎？」

  赫宗一怔，沒有想到雲鸞會如此的反問。

  換位思考，倘若是他，遭到這樣的刁難與冷嘲熱諷，他確實也會忍不住的生氣，想要狠狠地懲罰那個人。

  可是，他也不可能因為這一點點小小的過失，就廢了人的雙腿，毀了他人的一生。

  赫宗似被牽引起了傷痛處，他的眼睛泛起幾分腥紅。

  他哽咽著聲音一字一頓道：「是，我承認，當初我是有錯。可是，我錯不至死吧……宴王他憑什麼，就那麼輕易就廢了我的腿？」

  「我從五歲起，就每日天不亮起床練功，這麼多年我經歷了無數個嚴寒酷冬，為了練就一身不俗的武藝，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原以為，我那麼多年的付出努力，終究能得到回報，能夠出人頭地，忠心報國，誰曾想到，所有的一切全都被毀了。」

  「雲鸞，我不止恨你，我更恨蕭廷宴。他憑什麼，毀了我的腿，毀了我的一生。若他不毀了我，也許我就不會走上投敵賣國這一條路……」

  雲鸞不由地勾唇，嘲弄一笑。

  她緩緩的搖頭，無比好笑地看著赫宗。

  「不，赫宗你錯了！如果你沒被毀了雙腿，你恐怕會比現在更早的，要投靠梁國了。不同的是，你是跟著睿王，而不是端王。無論是哪一種路，你都會投敵賣國的。」

  「身體的殘缺與否，都改變不了你那顆賣國求榮的心。對於一個正義之士來說，即使是死，也不可能會投敵賣國的。你說了那麼多的理由，不過是在為自己脫罪，為自己開脫罷了。你從未反省過，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赫宗被人戳中了心內最真實的想法，他有些惱羞成怒，他憤慨無比地瞪著雲鸞。

  「不，不是這樣的，你別胡說。」

  「我落到這個地步，全都是你和蕭廷宴逼的,全都是你們害的。你們得天獨厚，從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而我們呢，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爬，去奮鬥自己的前途。」

  「可我們努力了多年的位置，在你們眼裡，也不過是你們一句話的事。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不懂得人間疾苦的天上人，如何能懂得我們老百姓的艱難奮鬥與求生？」

  雲鸞勾唇，嘲弄地笑了。

  她眼眶裡似乎有淚光隱現。

  她覺得赫宗特別的可笑無知。

  對著這樣愚昧無知的人，不知道可否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即使不明白，她也要說。

  她不是為了在赫宗面前，刷什麼優越感，而是想通過赫宗，告訴世人，沒什麼人能不勞而獲。

  想要得到什麼東西，除了去努力奮鬥，並沒有什麼別的捷徑可走。

  不管是誰，老天都是公平的。

  唯有付出，唯有犧牲，唯有不顧一切地往前沖，才能得天獨厚，才能命比天高。

  

  雲鸞嘆息一聲，她緩緩地轉身，看向地牢唯一的那扇，透進來幾縷月光的天窗。

  「我們得天獨厚？我們是天之驕子？赫宗，你只看得見我們表面的光鮮，可曾看到過，我們為之付出的努力與代價？宴王六歲喪父喪母，從此亡命天涯逃離京都。小小年紀逃往北地，與北地的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搏鬥抗衡。」

  「稍有不慎，他就會落到一個萬劫不復，粉身碎骨的地步。他從小就如履薄冰，踩在刀尖上掙扎求生。你只看得到，他出生皇家的榮耀，可曾看得到這榮耀背後，所暗藏的殺機與危險？倘若你和他一樣，早就被暗殺過千萬次，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還有我，還有我們將軍府的人，我們哪一個不是從出生開始，就肩負了保家衛國的重擔與責任？我們將軍府的每個人，都是為了百姓，為了國家而生的。」

  「我曾祖父死在了戰場上，我祖父，我父親皆都英年早逝，死在戰場。我們雲家的兒郎，為了保家衛國，拋頭顱灑熱血，我們的每一寸榮耀與光環，都是用我們自己的血與淚換來的。沒人會不勞而獲，獲得那些榮耀與光輝……誰不是腳踩荊棘，奮力拼搏，才得到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

  「生而為人，縱使一開始是不平等，可哪一個不是拼了命，去捍衛自己的榮耀，去奮力拼搏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赫宗，怨天尤人，將過錯推到別人身上，並不會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唯有拼盡全力，付出自己能付出的一切，才有可能得到別人無法觸及的巔峰。」

  雲鸞說完這番話，也不管赫宗是怎樣想，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她知道，如果赫宗執意要拖著所有人去死，她無論說再多，都不可能會撬開這個男人的嘴了。

  愚蠢如赫宗，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愛惜百姓的命，善待這世間的一切生靈，才能得天獨厚，得到上天的眷顧與垂憐。

  雲鸞沒想到，她剛剛離開地牢，回到住處洗漱，赫宗那邊就有消息傳來。

  赫宗居然招了，說了幾個鳳城潛伏的內奸名單。

  雲楓倒是挺意外：「赫宗居然這麼容易就招了？小四，我總覺得好像有詐。」

  周仝附和地點了點頭：「確實有些蹊蹺……我們還是要謹慎一些。」

  雲鸞不置可否，她吩咐黑翼，讓他按照赫宗提供的這幾個名單，分別讓人將他們都給抓起來。

  不管事情是否蹊蹺，總要查一查，才能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