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神醫怔愣地聽著,眼神似乎都呆滯了。
他渾身的血液倒流,腦袋一片空白,他怎麼都無法接受王坤死亡的事情。
他搖著頭,低聲呢喃:「不,你一定是在騙我。我不信,我不信王坤已經死了。這一定是他在和我開玩笑,我不能上王坤的當,那小子向來愛玩……愛耍弄於我,我才不會讓他得逞的。」
「管家,你去告訴王坤去,讓他別玩了,天黑了,他該回家了。他還沒把那味藥抓回來呢,一個時辰早就過了,他已經晚了。若是他再不來見我,我就不答應他,帶他雲遊四海,遊蕩江湖,救死扶傷了。」
管家哭的,早就泣不成聲,他從懷裡掏出一個藥包,顫巍巍地遞到了路神醫的面前。
「路神醫,這包藥,王大夫一直緊緊的護在懷裡,即使他身體都涼了,僵硬了,他還是緊緊地攥著。想必,這就是他出府要抓的那味稀有的藥物吧。」
「路神醫,你節哀順變,不要太過憂傷啊,生死有命,可能這就是王大夫度不過的劫難吧。」
路神醫怔愣地看著,管家塞到他手裡,染了血跡的藥包,他的眼淚頓時猶如決堤般,奔涌而出。
王坤就是為了這味藥,所以才喪了命。
早知道,他會有這一場死劫,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王坤出門。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王坤他死了……
路神醫推開管家的攙扶,將藥包緊緊的摁在胸口的位置,他佝僂著身體,顫巍巍地回了房間,將房門反鎖。
任由管家如何的吶喊,路神醫就是不開門。
管家急得亂竄,他怕路神醫太過傷心,會損傷到自己的身體……他連忙讓人,趕緊去催促王爺回來。
路神醫這樣的情況,很是不妙。
屋內。
路神醫低聲嗚咽哭著,他淚眼婆娑地看著,手中緊緊攥著的藥包……他緊緊的貼著門框,緩緩的滑坐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內室封海那裡,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路神醫無心去查看,突然嘭得一聲巨響……
路神醫猛然站起身來,淚流滿面的衝到了內室。
封海從床上掉了下來,他氣若游離地躺在地上,撐著一口氣,看向路神醫。
「我……我想起來,你是誰了,你是宴……宴王身邊的路神醫。是不是宴王救了我?」
路神醫站在那裡,緊緊地攥著手裡的藥包,一言不發地看著封海。
若不是因為救封海,王坤也不會死。
他心裡對封海,多多少少是有些遷怒的。
這一刻,他一點也不想救封海!
但封海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路……路神醫,我……我很感謝宴王救了我。端王之所以殺我滅口……是,是因為他想救霓凰公主……咳咳……」
封海一番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到後來,他嘴裡流淌出了不少的鮮血。
路神醫的神情一凜,連忙衝過去,給封海又扎了幾針,封海漸漸的平靜下來,可整個人卻又陷入了沉睡。
路神醫明白,現在只有將封海救活,才能知道,端王會實施什麼樣的計劃,要從王爺的手裡,救出霓凰公主。
他現在沒時間哀傷,沒時間悲痛,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研製藥物,將封海救活。
路神醫抬起衣袖,擦乾淨了臉上的淚水,一頭扎進藥室,兩耳不聞窗外事。
蕭廷宴這邊,收到王坤死亡的消息,急匆匆地從宮內趕回來。當他看見王坤渾身是傷,渾身是血的屍體,他的眼睛猩紅。
施隸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將王坤的身體,摟入了自己的懷裡。
他悲痛欲絕,哭得像個孩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突然就死了?到底是誰幹的?」
「今天早上,他還在和我開玩笑,說等我晚上一起喝酒呢。」
蕭廷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眼睛疼得厲害,胸口那裡,也疼痛得猶如快要炸開了一般。
他到現在還記得,王坤到他身邊時候的模樣。
明明王坤的年紀比他大,他的身體卻因為長期的飢餓,瘦弱得就像個孩子。
那雙眼睛幾乎都凹陷了進去。
他給了他一個饅頭,王坤就感恩戴德地跪在地上,衝著他連連磕頭,說是要一輩子對他忠心耿耿,即使是死,也永不背叛。
王坤終是做到了忠心耿耿,直到斷氣的那一刻,他還死死的護著,路神醫需要的那味藥材。
蕭廷宴抬頭望天,耳邊全是施隸歇斯底里,有些崩潰的哭泣聲音。
蕭廷宴平復了好半晌情緒,才扭頭看向管家問:「路神醫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王坤畢竟是他徒弟,兩個人感情,更加的深厚一些。王坤死了,路神醫肯定會很傷心,會很痛苦。
管家沙啞著聲音,嘆息回道:「路神醫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一直都不肯相信王大夫死了。」
「不管奴才怎麼叫喊,路神醫皆都沒有任何的反應。王爺,我真怕路神醫,會做什麼傻事。」
蕭廷宴的鼻子酸澀得厲害,他眼底掠過幾分陰鷙的暗芒。
「有查出,是什麼人對王坤下的手嗎?」
管家有些頹喪地搖了搖頭:「還沒查出來……不止王大夫死了,那些保護他的黑羽衛也沒留下一個活口。除了王大夫,其餘的人,全都是一刀封喉。」
蕭廷宴緊緊地攥著拳頭,周身散發著濃烈的戾氣。
「繼續查,加大力度,即使要將整個京都都翻了個天,也要在短時間內,查出這背後的兇手。膽敢殺了我宴王府的人,這是在公然挑釁本王啊?」
管家立即頷首應了,連忙傳話下去。
施隸緊緊地摟著王坤的屍體,哭了好一會兒。
蕭廷宴於心不忍,暗啞著聲音勸了一句:「施隸,節哀順變吧,別再鬧王坤了,他的後事,你來親自操辦吧。王坤是我們的兄弟,將他風光大葬吧……」
施隸依依不捨地鬆開了王坤的屍體……他看著他身上那麼多的刀傷,情不自禁地哽咽道:「他被砍了那麼多刀,那時候的他,該有多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