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王的突然到來,無疑更加激烈拼殺的戰士。他們渾身都充滿熱血,舉起手中的刀劍,仿佛瘋了般,砍向那些闖入他們國土家園的狗賊。
墨王騎著駿馬疾馳而來,他與雲楓打了個照面,彼此不需要什麼話語,皆都在下一刻,沖入戰圈,與敵軍的廝殺起來。
漆黑的夜裡,火光沖天,廝殺聲震耳欲聾,這是將士們,用血與淚,在捍衛他們棲身的國土與家園。
蕭玄睿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生這樣巨大的逆轉。
他整個人都猶如傻了般,跌坐在馬車上。
嗖的一聲,一支箭羽衝著射擊而來。
蕭玄睿後知後覺地偏頭躲過,鋒利的箭頭,堪堪擦過他臉龐的肌膚,劃出了一道血印。
蕭玄睿心有餘悸的,極為狼狽地摔出馬車,狠狠的栽在了地上。
他抬頭看向箭羽射擊而來的方向。
雲傾握著弓箭,站在城牆之上,身穿銀白色的鎧甲,猶如殺神降臨,給他帶來極大的壓迫與死氣。
蕭玄睿被嚇得,忍不住身子劇烈地顫抖。
他的身邊四周,到處都在廝殺……每個人都受了傷,流了血。
沒人顧得上他。
這場戰役,因為蕭玄墨的加入,已然扭轉了戰局。
蕭玄睿清楚的認知到,他敗了,他是不可能再擊敗雲鸞,反敗為勝了。
他讓梁羽皇損失了十萬大軍。
他就算能活著回去,以梁羽皇的心性,他也不會放過自己的。
蕭玄睿的臉色鐵青,他完了,他徹底的完了。
可他還不想死!
只要不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他想活著,想盡一切的法子,也要活下去。
蕭玄睿彷徨無措的,舉目張望,他在尋找一個逃命的生機。可雲傾還在城樓上盯著他,時不時地會衝著他射來一支冷箭。
若非距離太遠,憑著雲傾的箭法,恐怕他早就被射成了篩子,哪還能有機會尋找逃生的機會?
蕭玄睿明白,他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要擺脫雲傾對他的注視,唯有擺脫了雲傾,他才有機會隱藏自己,才能躲過這場死劫。
蕭玄睿的腦子,在這會兒還是挺靈敏的。
他再次跑回到馬車處,他想著,或許藉助馬車,他就能暫時隱蔽自己的行蹤了。
他將自己的身子,貼在了馬車的另一邊,雲傾再沒有朝他射來箭羽。
蕭玄睿暗暗舒了口氣,他還沒緩過神來,突然有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撲到了他的身上。
那個士兵,當場就咽了氣。
臨死前,他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蕭玄睿。蕭玄睿眼底滿是嫌惡,他剛要將其給推開,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眸光閃爍,眼底漫上一些喜色。
或許,他可以炸死,利用這具屍體,讓他逃過一劫?
雲傾雲楓他們肯定想不到,他會藏在這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裡。他們肯定不會在這些屍堆里尋找自己的……蕭玄睿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
他沒再推開那具血淋瀝的屍體,而是順勢倒在了地上,在外人的眼裡,他就像是被這屍體給攻擊了一下,然後就摔在地上殞命了。
四周的士兵,只顧著廝殺保命呢,誰有那個閒工夫,來看他躺下去,到底合不合理?
所以,對於蕭玄睿的突然倒下,其他人都沒有任何的懷疑,他們連多餘的視線,都沒朝這邊掃來。
蕭玄睿屏著呼吸,讓鮮血淋漓的屍體,壓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忍著那刺鼻的血腥味,將屍體上的血,全都塗抹在了自己的臉上身上。
他覺得這還不夠,動作很是小心的,又扯了幾個慘不忍睹的屍體,覆蓋在了自己的周身。
若是不仔細看,別說能發現他活著了,恐怕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蕭玄睿就這樣閉上眼睛,開始了裝死。
他躺在那裡,聽著耳邊廝殺慘叫的聲音,他心頭又不自覺地生出幾分惱恨。
他那麼周密的計劃,本以為雲鸞不可能破解的,沒想到,這個賤人以往倒是藏拙了,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以為,能藉此,成功在梁羽皇面前站穩腳跟,從而得到他的支持,得到梁國的兵力。
這樣他才能有實力,重新與蕭廷宴抗衡,奪回屬於他的南儲帝位……沒想到,曇花一現,計劃落空,他又成了一個喪家之犬。
——
這場戰役,足足持續了好幾個時辰,從黑夜轉為黎明……當太陽的曙光,照耀在每個人的臉上時,這場戰役,終於緩緩地落下帷幕。
雲楓疲憊無比的,癱在地上,看著屍橫遍野的戰場,他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右臂,而後他忍不住的低頭,嗚咽哭泣起來。
蕭玄墨聽到哭聲,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坐在了雲楓的對面。
「雲將軍,你沒事吧?」
雲楓抬起頭來,整個臉龐全是淚水。
他哽咽著聲音,痛苦地低聲呢喃:「這是我在戰場上,第一次這樣酣暢淋漓的戰鬥。父親在世時,怕我會遇到危險,總是不讓我衝鋒陷陣,總是將我拉至身後,用他強壯的身體,為我抵抗住那些狂風暴雨。」
「每一次,我都極為不滿,就算是最後打了勝仗,我也為此立了一些戰功,可我還是不高興。一旦戰事結束,我就會和父親大吵一架,我怪他阻撓我殺敵的路,怪他不給我發展,建功立業的機會。」
「我那時,哪能想到,父親的一片良苦用心啊。身為父母,哪能容許自己的兒女,在自己面前受傷呢。他雖是南儲的大將軍,是英勇無畏的錚錚英雄,可他也是一個父親……一個會疼愛自己的孩子,會時時刻刻想要憑藉自己的能力,來保護自己孩子的好父親。」
想起父親,雲楓的心疼如刀絞。
他多希望時光能夠倒回,他能對當時保護在自己面前的父親說一句,父親謝謝你的保護,有一天我也會如父親般,保護自己的孩子!
他若是知道,父親會那麼突然就離他而去,他一定不會再和父親因為這件事而吵架。
他一定會緊緊地握住父親的手,衝著他露出乖巧溫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