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花燈,月璃在顯眼的位置停留了好一會,做足了姿態才離開。
準備離開的時候,人群里,有人送來了信,月璃想起剛剛遇見的曲三娘,眸光微動。
「青崖,幫我買幾個南瓜糕。」
「秋蟬,去稱一斤花生酥。」
兩家鋪子,一個在東一個在西。
月璃相繼支開二人,朝著紙條上的地方走去。
路上問了幾人,越走人越稀少,月璃看著周圍稀稀拉拉的人,停下腳步,眉頭深皺。
心裡想到什麼,猛然回頭往鬧市而去,還沒走幾步路,就聽見不遠處的河岸「撲通」一聲,緊接著有人大喊著,「落水啦,落水啦。」
月璃腳步不停,飛快地往回走,但是,還是晚了,對面的京城防衛兵迎面而來,月璃暗道一聲,「糟糕。」
身後的巷子很遠,四周沒有別的路,月璃想躲都來不及。
眼看著就要和對面的兵衛撞上,突然感覺到胳膊一松,整個人被人掠起。
待看清楚來人,月璃猛地捂住嘴,掩住就要脫口而出的驚呼。
還不等她喘勻氣,底下一對京衛兵呼嘯而過,徑直往落水的橋上走去。
很明顯,就是衝著那裡去的,來得又快又及時。
明目張胆地預謀。
月璃看向一旁的梁昭,低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還說呢,我找了你那麼久,沒瞧見人影,在路上看見那個女人鬼鬼祟祟,我以為她要通敵,便跟上來瞧瞧。」
月璃哭笑不得,「通敵,虧你想得出來。」
梁昭聳聳肩,正想說話,就見月璃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向下看去。
底下又走來一群防衛兵,把路口圍得水泄不通。
「怎麼辦,咱們出不去了。」
梁昭看了看四周,「別怕,山人自有妙計。」說著向後看去,只見後頭也來了一隊衛兵。
路上被堵得結結實實。
兩人相視一笑,面面相覷。
底下的衛兵在一個一個審問,但是很明顯,他們在找人,在找自己真正的目標。
隨著那些老百姓被一個個問過話離開,這種地毯式的搜索,他們在這裡躲不了多久。
「落水的是石心兒?」
「嗯。」
月璃心中瞭然,大約明白這一齣戲究竟要做什麼,「怎麼落的水?」
「如果查不出來,應該就是你動手的無疑。」梁昭看著她,說得不以為意,仿佛已經知道答案。
「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說的是實話,對方就是衝著你來的。」
「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從你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又剛剛好被他們圍堵住看出來的。」
月璃垂眸,不置可否。
「你為什麼一個人到這裡來?」
「我收到了一張紙條。」
「傻不拉幾的,也不防著點,給你紙條你就來,怎麼這麼笨呢。」梁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月璃輕嘆了一口氣,這一回,確實是她大意了。
她以為,約她的人,是曲三娘。
還有那字條上說的話。
果然是太平日子過久了,都失去了危機意識,月璃有些懊悔。
「咱們現在這樣子,像不像被人瓮中捉鱉。」點點星光中,梁昭欣慰地看著她。
「像。」月璃沒好氣地回答。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自然,和阿璃在一起,什麼時候都笑得出來。」
月璃不欲理他,看向樹下。
人越來越少,到後面那些衛兵只是象徵性地問兩句,只看著人不像便放走了。
月璃心裡直打鼓,若是自己被發現,那這謀害友國郡主的罪名就擔定了。
此罪可大可小,剛好她和石心兒發生了口角。
往小里說,是口角爭鬥,引起的事故,往大里說,就是破壞兩國邦交的罪人。
先不說皇帝會不會放過她,就是西涼石家也不會讓她好過。
若這罪名坐實,那後果可是相當地嚴重。
底下的人更少了,一旁圍著不少看熱鬧的百姓。
正當月璃愁眉不展的時候,底下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發生了何事?」
「屬下見過太子,西涼郡主落水了,我們接到人來報,說是有人蓄意謀殺西涼郡主,這會正在盤問。」
說話的人畢恭畢敬,一絲不敢怠慢。
樹上的月璃和梁昭相視一眼:蓄意謀殺,這條罪名可不小,背後的人,這是想要她的命啊。
月璃眼神虛眯著,看著河邊剛剛石心兒落水的地方,緊抿著唇。
「哦,西涼郡主如何,救上來了嗎?可有大礙?」
元瑾溫潤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大家聽著太子說話,皆是一副瞻仰的神情。
「回太子的話,人已經救上來了,還在昏迷中,具體情況如何,屬下不知。」
元瑾點點頭,「可派人去傳了御醫?」
答話的兵衛長面色疑惑,「屬下不知。」
他偷偷地看了元瑾一眼,心道:這樣的事情怎麼問他呢。
正想著,耳邊又聽得元瑾說,「你去瞧瞧,若是沒有叫御醫,便傳我的令,去請盧太醫來。」
「我?」兵衛長有些躊躇,左右看看,有些焦急。
「怎麼,你不能去?」元瑾微微皺眉,一股上位者的壓迫之氣頓時讓人膽顫。
那兵衛長一個不穩跪了下來,「不……不是。」
「那還不快去,若是耽誤了郡主的診治,你有幾個腦袋擔。」
明明是溫潤的語氣,卻也像殺人的利刀。
「是是,屬下馬上去。」
說著,看了一眼身後,一刻不敢停留,往外走去。
元瑾看向裡頭的人,老百姓們一見太子來,紛紛跪下,不停地磕頭喊冤。
「你們在做什麼?」
衛兵長一走,這些衛兵就像無頭蒼蠅,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紛紛跪了一地。
元瑾點了一個人出來,「你說。」
那衛兵誠惶誠恐,「屬下們在查兇手。」
「哦,查得怎麼樣了。」
「沒查到。」
「這就是你們說的兇手?」元瑾指著一旁的百姓,面色有些慍怒。
衛兵急急磕頭,「兵長說有可能兇手便藏在這些人裡頭,所……所以……」
說著說著,偷偷看了元瑾一眼,看他的臉色越來越差,不敢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