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的告示一貼出來,百姓們便傳開了。
太平盛世,這種娛樂活動最讓人期待和激動。
只半日功夫,京城中人便都知道了,走卒販夫早早地便去準備了足夠的貨物,為三日後的燈會做準備。
百姓們可不管上頭的人什麼目的,他們雖然喜歡道聽途說的精彩故事,但是最關注的,還是自己的切身利益。
大家奔走相告,比過年還高興。
每一次,只要是官家要預備的節日,大家的收入都是平時的好幾倍。
而普通的老百姓呢,則是在這樣的日子裡可以見識到許多從來沒有見過的新奇事物。
城南的戲台上,還會唱整整一日的戲曲。
這種給百姓們的娛樂生活添磚加瓦的活動,自然人人都喜愛的。
孟府。
秋蟬從外頭一回來,便和月璃嘰嘰喳喳地說起來:
「夫人,外頭都和過年一般熱鬧。」
「哦?發生了什麼大事?」
秋蟬七七八八地說了一大堆,總算把事情說清楚了,而後一臉期待地看著月璃:
「夫人,燈會那日,咱們也去看看吧,聽說西涼七皇子帶了好些雜耍的藝人,奴婢還沒見過西涼的雜耍呢。」
秋蟬說著,露出了一絲嚮往。
月璃伸手撐住下巴:燈會……
燈會在三日後,如此匆忙,顯而易見,是為那七皇子和親做準備的。
看起來,那些傳言沒有錯,七皇子要來和親,是真的。
前世沒有這一出,無論是七皇子還是大皇子,西涼都沒有和大周有和親的打算。
月璃眉頭微蹙,若是小事,她也不用注意,但是像這種「大事件」……
月璃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但是回想著前世軌跡,這件事她找不出任何徵兆。
平王想拉攏七皇子是肯定的,平王最擅長就是投機取巧,只要有捷徑,一定是毫不猶豫地選擇近的那一條。
至於七皇子……月璃一時也吃不准他會不會和平王合作。
若是那個逍遙在外的七皇子,一定不會和平王同流合污,但若是那個在短時間打敗大皇子,抓住西涼政權的七皇子,就不好說了。
而且,這一回的和親,七皇子,或者說西涼,究竟的目的,是什麼?
月璃揉了揉眉心:算了,這些事,可不是她能操心的。
眼前秋蟬嘰嘰喳喳地說著外頭人傳的話,抑揚頓挫,生動極了,倒是把那些市井百姓模仿得惟妙惟肖,月璃聽得津津有味。
「聽說七皇子這次選的七皇子妃,沒準就是太子妃,以後的西涼皇后,那吳家和趙家都要打起來了。
還有康家小姐,昨兒一見著七皇子,今兒可是要死要活地要嫁到西涼去。
聽說都在府中叫開了,若是不嫁給七皇子,她就要去跳護城河。今兒一大早,康大人便進了宮,也不知道如何,是不是定下來了。
奴婢在想,若最後不是康家小姐,到時康家小姐去跳護城河的時候,也不知道有沒有空去瞧個現場。」
秋蟬說著,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可能想到了什麼辦法,自己覺得可行。
月璃噗呲笑出聲來,這個小丫頭常常語不驚人死不休,有她在,倒是多了許多歡樂,一時對管家的這個決定,無比滿意。
七皇妃,太子妃,皇后。
多大的誘惑。
這麼好的機會,一定會有人順著槓子往上爬,不足為奇,月璃好奇的是:為什麼康家小姐如此做,康家居然不阻止,還進宮親自去探聽消息。
他是哪裡來的底氣,覺得自己家的女兒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照理來說就算有這個想法也是要低調的,這麼高調,康家還任由這件事發生,除開家裡的孩子不懂事,要不就是他們有很大的把握,只是需要一個名頭。
月璃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自然也就不知道梁昭說了丫鬟宮女亦可,所以下面這些有心思的人,面對這麼一大塊香餑餑,哪能不動心。
不過,月璃覺得他們是失望得多。
若是皇帝指派,那就沒必要辦一場燈會了。很明顯,舉辦燈會是要讓七皇子自己選的。
再說了,前頭有番國皇子選了蔣韻兒在前,到了西涼這裡,皇帝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至於那七皇子……
月璃對他越來越有些興趣了。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打敗大皇子的人,豈是什麼無能之輩,這樣的人,做事都是大有深意。
既然是來和親,又搞這麼大一出燈會,還沒有門檻,人人可參加。
欲蓋彌彰,要不是七皇子意不在和親,聲東擊西要以此掩蓋別的事,若不然,就是七皇子有心儀女子,有備而來。
前一個,月璃不知道他具體要做什麼。
至於後一個……月璃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否則這一切也太小題大做了。
凡是上位者,幾乎不會做無用的事,凡事都有目的,也都要結果。
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小姐,要用那麼大的陣仗,宮中居然還同意了。
如今各家小姐,有些身份的,幾乎都給自家的適齡女兒定了親,就是怕重蹈蔣家的覆轍。
那些想要往上爬的人,倒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家有適齡女兒,天天都往外頭招搖。
這兩種,無論是哪一種,都用不上或者是不必來這一出的。
不知道為什麼,月璃總感覺有些不對。
腦袋裡一片混亂,只覺得一碰上這七皇子的事,自己總是莫名就想太多。
突然,月璃心中咯噔一下:
這七皇子,不會是夏璃認識的人吧!
月璃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腦海里又出現了那個聲音:
「阿璃,等你長大了,你嫁我為妻可好……」
「阿璃,世間萬物與我無關,只你與我有關。」
「阿璃,你別不要我。」
「阿璃,我在雲霧山等你……」
……
月璃使勁地搖了搖腦袋,企圖把那些雜亂的聲音趕出去,猛地一睜開眼睛,腦子裡一片空白。
剛剛出現的畫面和聲音,如被墨汁染過一般,模糊不清,她一點也想不起來:是誰在說話,那個人又說了什麼。
月璃垂下眼,頭枕在手臂上,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