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程二老爺戰戰兢兢地跪在下首。
「你就是程家的二老爺,程雨瀅的父親?」蕭丞相不怒自威,瞥了一眼跪著的人。說道老爺兩個字,無比地諷刺。
「草民是。」
「接下來我要問你的話,你要老老實實地回答,否則,你今天是出不了這門了。」
明目張胆的威脅,是上位者的專利。
「不敢,不敢。」
「你的女兒程雨瀅還活著?」
程二老爺猶豫了一下,「是。」
「她如今是平王跟前的紅人。」
程二老爺不知道蕭丞相究竟是什麼意思,不敢亂答話,低著頭,支支吾吾。
「啪」蕭丞相一拍桌子,大喝。
程二老爺渾身一抖,不住地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
「說話,說實話。」後面三個字說得極重。
程二老爺穩了穩心神,外頭寒風陣陣,他背後卻冒出了一身冷汗,「是是。」
「程雨瀅到了平王府後,你們可有聯繫?」
程二老爺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琢磨著蕭丞相究竟想聽到什麼答案,有些顫顫巍巍道,「沒有。」
「沒有嗎?」
程二老爺驚恐極了,哆哆嗦嗦地道,「有……」
「啪。」又是一聲,程二老爺當即嚇尿了,「大人饒命,小人什麼都不知道。」
蕭丞相厭惡地看了一眼,「有沒有聯繫?」
程二老爺見狀,更不敢答話了,急得頭上冒出了汗。
「打。」蕭丞相不欲與他兜圈子,不屑。
話落,立馬有兩個侍衛模樣的人上前,把他架在地上,程二老爺還沒有反應過來,板子便上來了。
「啊……」房間裡響起殺豬一樣的叫喊,只兩下,程二老爺便受不住了,「我說,我說,大人,我什麼都說。」
蕭丞相一個眼神,後面的侍衛暫時停了下來,程二老爺心有餘悸,腦子飛快地轉著,他摸不清蕭丞相的意圖,便無法投其所好。
看起來,蕭丞相是為程雨瀅而來。
想到程雨瀅,程二老爺心冷了一半,自己本來已經都和吳家達成共識了,就差臨門一腳的功夫,又黃了。
吳家的人自然都是認識程雨瀅的,程二老爺說起的時候,吳家人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吳老爺見程二老爺說得肯定,也不敢亂賭。
便尋了機會通過門道見了程雨瀅,這才深信不疑,將程二老爺和吳氏奉為座上賓。
程二老爺許久沒有享受過被人伺候的滋味,這會再回到泥地里,是如何也不願意的了,拼死也要往上爬。
靠著吳家,程二老爺認識了許多人,那些都是想投靠平王無門路的人。因為程雨瀅,那些人亦是恨不能將他供起來。
程二老爺編了一套故事,把自己如今的處境說成是程雨瀅的計劃,就是為了拉攏他們這些人,把這些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要說起來,程二老爺最大的本事,便是這把忽悠人的嘴皮子。
但久而久之,總是沒有消息,平王那邊也沒有表示,這些人就開始懷疑了。
程二老爺不想失去被人捧著供著的感覺和生活,便央著吳氏去見見程雨瀅,要到一句話也是好的。
吳氏最近被程二老爺哄得暈頭轉向,當即便答應了。
但是這一回,還不等她見著程雨瀅,丫鬟通報過後,就把她趕了出來,還說要死要活隨她的便,轉身就關上了門。
吳氏大受羞辱,回了吳家,自從和吳家老爺達成共識後,兩人便在吳家住了下來,吳氏出門時大家都關注著,這會灰溜溜地回來,大家也都看見了,當即就來問情況。
吳氏不敢說,回了房和程二老爺才說了真相。
程二老爺知道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靠著程雨瀅得來的,若是被人知道,程雨瀅根本不願意理他們,而他們也不能通過自己和平王府牽上線,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只能反覆交代著吳氏不許亂說話,出了門暗中查訪,才發現程雨瀅把給他們住的院子收回去了,暗道程雨瀅狠心,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心裡恨得不得了。
一面又擔心如果讓吳家知道,那麼他們又得露宿街頭。
程二老爺用三寸不爛之舌,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暫時安撫住了吳家,和外頭的那些人。
但是隨著日子漸長,大家越來越疑惑他說話的真實,吳家女眷也旁敲側擊地問著吳氏。
程二老爺練就了一身說謊不眨眼的功夫,但是吳氏沒有,好幾次都差點露餡,不敢與人多說一句話,整個人變得有些神經兮兮。
心中想起被丫鬟唾棄那一幕,無比怨程雨瀅,若不是她不待見自己,一個丫鬟怎麼就能騎到自己頭上來。
程二老爺那邊更是,應付著那麼多人,頗有些力不從心之感。
就在這個時候,他被丞相府「請」上了門。
一開始以為,丞相府也和那些人一樣,轉念想想又不對,丞相府可不需要他來牽線搭橋。
進來的一路上,程二老爺都在琢磨著,怎麼可以搭上丞相府這艘船。
程二老爺被打了幾板子,人頓時清醒無比。
程雨瀅如何,不在他要考慮的範圍,在他看來,程雨瀅的利用價值已經一絲不剩,吳家也靠不了多久,他迫切需要別的依靠。
很顯然,眼前是他的機會,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有用而能留下來。
既然蕭丞相找了自己來,而且是因為程雨瀅,那只有兩個原因,一個就是像吳家一樣,想通過程雨瀅向平王示好,不說成為平王一黨,示好還是可以的。
但是丞相府不需要。
便就只剩下這第二,就是和程雨瀅有過節……
電光火石之間,程二老爺腦子裡已經過了許多事。
想到一進門蕭丞相對自己的態度,程二老爺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想來是程雨瀅做了什麼事,得罪了蕭丞相,丞相府這才找到他來問話。
反正自己回去好日子也到頭了,風餐露宿還不如死了好,活受罪的日子,可不是人過的。
如今賭一把,沒準還能博到些什麼。
若蕭丞相要對付程雨瀅,自己願意做那把刀。
兒女以後還能再有,自己的命只有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