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侯府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蕭氏定了定神,說得意味深長。
「哦,那又如何呢?」
「你只能依靠我。」說到這裡,蕭氏有些幸災樂禍。
「呵,程夫人覺得,我哪一點需要依靠你呢?」
「你要想在京城立足,便要和那些小姐們打好關係,若沒有我的舉薦,你寸步難行。」
「哦,剛好,我並不喜歡和人打交道。」
「名義上,我還是你的母親。」蕭氏大吼。
「我覺得,這點小事,對我沒有影響。」
「那你以後永遠別想打入京城小姐們的圈子。」
月璃攤攤手,「這些,我一點都不介意。程夫人,你覺得無比重要的東西,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蕭氏氣極,像一掌打在棉花上,梗著脖子威脅道,「若如此的話,你成親,我亦不會出面。」
月璃好笑,「哈,原來程夫人知道我也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不知道,你幫我約那安國侯府的小公子,又是何居心呢?」
蕭氏被問得面紅耳赤。
「至於我成親,你出不出面,對我來說無所謂的,反正,我娘也不在了。」
說到「我娘」的時候,月璃想起溫夫人,眼神青暗,微垂了垂眸。
「這麼說,你是不準備安生做你的侯府大小姐了?」
「是你不讓我安生啊。我可沒有忘記程夫人上次送過來的那套頭面,我把它轉送給了蕭四小姐,想來,蕭夫人回過神來,很快就會發現的。」
「你敢……」蕭氏怒目而視。
「呵,程夫人送給我的好東西,我送人有什麼不妥嗎,還是說,程夫人知道自己送的,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月璃似笑非笑,呷了一口茶,看向蕭氏。
「從一開始,就是你不想讓我安生,如今又賊喊抓賊,說我不讓你安生,程夫人,你怎麼這麼不要臉呢。」
「你……你……」蕭氏長年不與人打交道,每一句都被月璃懟得無話可說,而月璃和孟思恆一起,別的沒學到,嘴上功夫可半點也不弱,對付蕭氏,綽綽有餘。
「程夫人請回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月璃下了逐客令。
「荒唐,我是這裡的主人,這府上哪裡我去不得。」
「嚴格來說,如今我才是侯府的主子,程夫人你是鳩占鵲巢。」
月璃說完,拂袖而去,如今和蕭氏扯破臉,更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蕭氏氣得發抖,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等回去回過神來,把屋子裡的東西砸了個乾淨,張媽媽忐忑不已,知道蕭氏的脾氣,也不敢做聲。
畫梨苑。
月璃伏在桌前。
前世的自己究竟蠢笨到何種地步,才能對蕭氏如此明顯的惡意視而不見。
其實蕭氏並不聰明,說多惡毒也沒有。她只是有自己的私心,恨程謙,也恨衛琉璃。月璃前世有那般下場,除開其他因素,她自己的問題,是很大的原因。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說的就是前世的自己。
月璃想起從前,恨鐵不成鋼,又覺得可憐又可悲,現在的自己來看,只覺得當初也是活該。
那時候的她單純不知世事,活成了一隻小白兔,也就怪不得被大灰狼吃掉。
如今蕭氏還是和前世一樣,但在如今的自己手下,卻一招也過不了,直接碾壓。
月璃雙手相扣,「如今的我,究竟是我,還是她。」
第二日,蕭氏動身去了雲剎寺,聽來報,說是要住一段時間。看起來,是過年才會回來了。
月璃嘆了口氣:也好。
只是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這樣的人耍得團團轉,月璃心裡便悶得慌。
風越來越冷,青崖拿了斗篷過來,屋子裡,又加了幾個火盆。
這會已是十一月,離過年,還有一個多月。
過了年,婚期就不遠了。
想起玉陌,還有上次離別時他吻她的額頭,月璃心頭一熱,有一些東西脫離手掌,野蠻生長著。
這種「特別」的緣分,月璃阻止不了。
離人歸那邊,她好久沒有聯繫了,也不知道梁昭如何。
如今他和元瑾聯手,這一世一定會更加順利。
衛家入了京,衛宸考上了狀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月璃很欣慰,也不枉背後做了那麼多。
這些日子,玉善堂那邊陸陸續續地傳來,關於南宮一族的各類消息,經過大量的對比論證,衛老夫人說的因果天譴,太誇張了些。
南宮一族確實有一些能人,但是,並不像外界傳的那般神乎其神。
也確實出現一些天災,但是月璃總覺得其中有些不清不楚的意味。
天空下了幾日雨,月璃偷得浮生半日閒,窩在府中看大周地質。
偌大的侯府,如今只有月璃,下人們走路聲音都儘量小些,更顯冷清。
這一日,天放了晴,侯府來了客人。
一聽說是找月璃的,青崖親自出去,見著來客,立即引了人進來。
「小姐,你看誰來了。」青崖笑著,打起帘子。
月璃抬頭,就見來人一襲綠裳,蒙著面紗,風塵僕僕,待看清,月璃欣喜有些不可置信地站起身,「阿恆。」
「哼,剛剛我還和青崖說,若阿璃你認不出我,我可要哭死了。」
孟思恆笑著解下面紗,露出一張熟悉的明麗小臉,笑意盈盈地看著月璃。
「阿恆,真的是你。」
「嗯,如假包換。」孟思恆揚起頭,笑道。
月璃拉起孟思恆的手,左看右看,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忽而抱住孟思恆,「阿恆,能再見到你,我真高興。」
她以為上次分別就是永遠。前世,孟思恆不僅沒有來京城,連通信也沒有。
看來,這一世,有許多事都改變了。
「阿恆,你怎麼來京城了?北地如何?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這個嘛,一會再細說,時間多著呢。接下來,我都會待在京城了。」
「真的嗎,那太好了。如今你住哪裡,來侯府和我一起住可好。」
孟思恆喝了兩杯茶,點點頭,「好啊,反正我大哥也不讓我住孟府。」
「為什麼?」
「誰知道。」孟思恆撇了撇嘴,帶著些鬱悶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