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昭沒有看他,眼神有些空洞。
從前的刺殺不計其數,這一次,他知道,他和那個人之間,必須要有個了斷了。
從母后去世後,這些年他遊戲人間,看遍人世萬般景象。
對於無休止的刺殺,並不懼怕,甚至有時候還會覺得算是人生的樂趣。
也不在意,因為這世上,沒有他留戀的東西。
可是現在,他想活下來,好好地,活下來。
欠了的債,這麼多年,也該還清了。
那麼多次的刺殺,他都沒有反擊,也夠了。
「告訴父王,我同意回去。大哥的事,我自己來解決。」
他的聲音堅定,卻冰冷無比。
既然兩人只能你死我活,現在他不想死了,那那個人就不要活著了。
「是。」
斟酌了一會,梁昭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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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最近有何消息?」
「前太子動作頻頻,譴責當今皇上弒兄奪位,上層的人幾乎都知道了。」
暗衛言簡意賅,這是七殿下第一次主動問政事,往前,都只是他們一味報告。
「可查到了前太子的具體身份?」
「查不到。」
「可有線索?」
「無。」
「我要有關前太子的所有信息。」
「是。」
她為什麼會知道?又為什麼要幫前太子?連他們都沒有消息的人,她為什麼會和前太子有交易?
她的秘密,挺多。
「隱下和程小姐有關的事,別走漏了風聲。」
「是。」
門外有輕緩的腳步聲,暗衛轉瞬便消失了。
見月璃進來,梁昭問道:
「大橙子他……?」
「傷了肩胛骨,在樓下養著呢,自己下不了床還一直想要來看看你才肯放心。你要見他的話,晚些我讓青崖去瞧瞧,若能走動便讓他上來。」
梁昭搖搖頭,「不用,讓他好好歇著,養好身體要緊。」
「好,聽你的。」
月璃端著碗走過來,邊說道,「青崖說,你現在只能喝些清粥,下午沒有發熱,這會看著你也還好,若晚上也不發熱,便沒有大礙了。」
「放心吧,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梁昭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仿佛剛剛那個一臉嚴肅的人是別人一樣。
月璃笑了笑,想把粥遞給他,想到剛剛喝水還要喂,還是作罷,舀了一勺粥餵他。
梁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乖巧地一口一口喝完一碗粥。
他的身邊,從來沒有過丫鬟伺候,衣食住行幾乎都是大橙子或者管家做。對於那些他「招惹」的女子,也只是由著性子高興聽聽歌看看舞。
從來沒有女子離他這樣近,因為不習慣。
不是沒有試過,皆以失敗告終。
月璃是第一個靠近他他不僅不抗拒,且會心生歡喜的人。
原來有些以為不好的習慣,只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
他在月璃身上發現的驚喜,越來越多。這些發現讓他喜不自勝。
這樣的女子,他沒有任何理由放棄。
「你這樣盯著我,我不習慣。」月璃狀若無意,化解尷尬。
「以後就習慣了。」梁昭笑起來,一臉理所當然。
只片刻,梁昭復又看向她,深情脈脈地喚她,「阿璃。」
「嗯。」
「我不是因為別的原因才接近你,看見你的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我就是單純地喜歡你才走近你的,你明白嗎?就是我接近你的目的,只是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是因為每次看見你,我的心就會歡喜。」
梁昭雙眼看著她,一本正經說得很認真。
他很費力地解釋,試圖伸手摸一摸自己的心臟,卻因為手抬不起來,整個扭捏的姿勢顯得有些滑稽。
這是梁昭許多次的表明心意,但這是月璃第一次很認真地審視兩人的關係。
就在知道他身份的那一刻,她還以為他這些日子的接近,只是為了為兩人的來往有一個好的理由,如今看來並不是。
「我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你知道的,我有別的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月璃回答得很認真,梁昭具體怎麼想的,她不知道,人心看不見,她也不想猜測。
但是,既然他認真地問了,那她就認真地回答。
這是禮貌。
梁昭心中鬱悶,他不知道啊。
那個前太子實力很強大,都傳得是模是樣了,但他們依然一點風聲都探不到。
阿璃肯定知道,但是他不能也不願從她這裡探聽消息。
他不願她將來恨他。
若是別人,他一定無所不用其極也要套出些消息。
但是這是阿璃,就顯得那些消息也無足輕重了。
只是,這樣的人,將來也一定是個厲害的對手。
而且,和阿璃還有交集。
這麼美的阿璃,這麼好的阿璃,誰不會動心啊?
「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陪你,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月璃,「謝謝你,不過,這件事,我想要親自去做。你只需要好好地活著,然後幫我護好衛家就好了。」
衛家麼。
「自然,現在,我答應你。」
月璃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並沒有發現梁昭這句回話里不對勁的地方。
「還會護著你。」
「那我就謝謝你啦。」月璃微微一笑,眼睛像兩道彎月。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想到什麼,笑容逐漸散去。
疏離的姿態讓梁昭一顆心咯噔一下。
「這樣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真好,不知道這次喜歡你可以喜歡多久。」
補救很蒼白,但好像還算有用。
梁昭眨了眨眼:果然,女子都是得靠騙的。
有時候,她們只是需要一個可以交代的理由。
只是,她為什麼會怕人愛上她呢?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她的秘密。現在他只知道,自己應該把她娶回家。
「阿璃,這回我把你拉下水了,但是我不會讓你有危險的,你相信我。」
梁昭暗暗決定,一定要儘快解決大哥的事。
「嗯。」月璃點點頭。
「你現在感覺如何?」
「動不了,很疼。」梁昭撒嬌。
「青崖說了,你傷得很重,舊傷未好又添了新傷,所以給你用的藥和旁人不同,一時半會是動不了的。」
「至於疼,傷成那樣,哪有不疼的。」
月璃為他掖了掖被角。
「但是還是很疼啊。」
「忍著。」月璃皺了皺眉,凶道。
「阿璃。」
「說。」
「我想如廁。」梁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月璃耳根微微發燙,「我去找人來。」
說完加快腳步下了樓。
梁昭看著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樣,嘴角上揚,心裡盛滿了歡喜。
腦中想起那個有影無蹤的大周前太子,長嘆了一口氣。
「追妻路漫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