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和離人歸敞開說了,算是搭上了前太子的船,衛家不說絕對的沒事,但是也不會出現前世那樣孤立無援的情況了。
至於丞相府,平王黨,前太子應該是樂見其成的,屆時她尋求庇護一二,應該不是難事。
「丫頭,半輩子守寡,可不是好過的日子。」許大夫說得別有深意。
月璃似是不覺,「那得看為的是誰,我既選擇嫁他,便是做了萬全的心理準備。」
「若以後有人欺負你們娘倆怎麼辦?」
月璃笑,那時,前太子已登基為帝,衛家會扶搖直上,她的敵人應該也已經都不在了。
「屆時太平盛世,我有錢財傍身,又有朋友撐腰,不會受欺負的。」
「若是有人想娶你呢?」許大夫的八卦之心噌噌地上下跳動。
「若是我和孩子都喜歡,那就嫁。」
「哈哈哈,你這丫頭有意思,甚合我意,不然你也別嫁這短命鬼了,我給你做媒,你想要什麼樣的,我都認識有,介紹給你,不用太感謝我,我就是這麼一個好心人。」
許大夫大笑幾聲,擠眉弄眼地看著月璃,恨不能當下就把自家大侄子二外甥小表弟隔壁青年等等各種適齡男子叫過來任月璃挑選。
月璃自是知道這是許大夫的玩笑,她撫了撫衣,看向門外坐在竹林中看書的玉陌,「我只嫁他。」
許大夫看了看月璃,又看了看外頭,眼珠子不停地轉著,吹了吹亂糟糟的鬍子,一副過來人的語氣:
「固執的丫頭,要吃虧的喲。」
月璃笑笑,復又低頭坐下,原先為自己找一個夫婿,是為了擺脫蕭氏的控制。
放出那些情詩,還有兩人刻意做的那些讓人看起來情意綿綿的事,花前月下,一紙婚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到如今兩人已經定親……
假戲做久了,好像就跟真的一樣。
月璃看玉陌,和他人不同了。
那時候,關於終身大事,她不是沒有想過的。
找個人平平穩穩過半生,相夫教子,和小妾和平相處,孝敬公婆,打理內宅……
那樣的生活,她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害怕。
月璃覺得如今的自己,是走不了這種路的。她死過一次,覺得天地都和曾經不同,她想像不出來自己可以站在誰的身邊會心安,更想像不出來什麼樣的人在她身邊,她會自在。
從重生到現在,她依然覺得,這一世,孤獨終老,才是歸宿。
那既然如此,現今,真的是最好的結果。
玉陌為她解了憂,那她便有生之年對他好。
「許大夫,有一件事困擾我許久,可以問問你嗎?」
月璃收拾好情緒,這是此行的第二個目的。
「哦?說來聽聽。」許大夫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把瓜子,往椅子上一靠,翹著二郎腿。
月璃斟酌著用詞,「一個人可以改變樣貌嗎?」
「能啊,你看百花樓的姑娘,白天和晚上兩副面孔。」許大夫想也不想回答道,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
眼前這小姑娘連談起生孩子都面不改色,一個百花樓算什麼。
「不,不是指上妝。」
「那是易容?」
「也不是。」易容不是容易的事,且保持時間很短,細看很容易識破。
「有沒有什麼藥物能使人的容貌發生改變?」
「有啊,有一種毒草,抹在臉上長瘡,不出一個月,皮膚潰爛,親娘都不認識。」
許大夫嗑著瓜子,對藥草的記憶熟爛於心。
月璃按了按眉心,想了一會才道,「不對,是我沒有表達清楚。比如有一個人長得很美,但是突然有一天變成了一個普通長相的樣子,臉上沒有傷口沒有奇形怪狀,只是容貌變得普通了,有沒有這個可能?」
在不暴露更多信息的情況下,月璃儘量描述清楚。
許大夫哈哈一笑,隨口道,「哪有這樣的,又不是南宮家的人。」
「南宮……」
他記得玉陌也問過她關於南宮。
上次她還特地讓曲三娘幫自己查一查,不查不知道,原來這個南宮如此厲害。
南宮術學一族,看天象,斷生死,卜吉凶,問江山沉浮。
這些,原本的月璃是不信的,但是如今,她卻是信幾分。
「南宮家的人可以做到?」月璃對這個南宮一族充滿好奇,又確認了一遍。
「除了南宮一族的人,也沒誰可以做到了吧。」許大夫像在說什麼有趣的野史一樣,一臉興味。
「南宮家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
「那多了去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南宮家的身上,也算是平常。」
許大夫狀若無意,但看向月璃的眼神,已是和剛剛不同。
意味深長,別有深意。
「不可思議的事……」那自己的重生……
月璃想起衛老夫人,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但是只知道了一星半點,不能完完整整的復原。
她略有些急切地問道,「南宮家的人有什麼特徵?」
「特徵?沒有啊,都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若說真有什麼不一樣,那就是南宮家的人,男的個個英俊無比,女的個個傾國傾城。」
「那……」
「不過南宮家的人都會隱藏著自己的身份。」許大夫打斷月璃的話。
「因為一旦被人知道,就是滅頂之災。」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許大夫還是那副不著四六的姿態,但是語氣卻放得極慢,細聽下去,皆是深意。
「有沒有可能有的人她是南宮族人卻不自知呢?」
「有啊,那些知道的,基本都死了,沒死的,都過得悽慘無比。」
月璃一瞬不瞬地看著許大夫,許大夫沒有說話。
「所以,是不知道比較好。」
「對,而且不要去探究,後果很嚴重。」
許大夫堵住了月璃接下來想問的話。
良久,屋裡落針可聞。
「月璃謝過許大夫教誨。」
月璃對著許大夫行了大禮,退了出去。
許大夫並未答話,一雙眼,深若寒潭。
小白蛇從他的袖口鑽出來,纏繞在他的手腕上。
許大夫看著走出門外的月璃,摸了摸小白蛇,心裡默默:你看,我找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