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不知何時起愈演愈烈,漸漸的就像是潑下來的水那般。
一輛轎車平靜的駛過路面,司機小心翼翼的駕駛著車子,不知為何,總覺得如芒在背,他好像有些多餘。
車內的氣氛很是安靜,但安靜的都有些詭異了。
司機頓時倍感壓力,他想了想,自己的身處之地可以在車底,也可以在車頂,大概就是不能在車裡。
江清檸輕咬紅唇,兩隻手扒拉著自己的衣角,上好的羊絨衫愣是被她扒的快禿了毛。
「大概是我來的不湊巧,讓你表哥空歡喜一出場了。」沈烽霖的聲音很低,就如同這寒冬臘月的天,著實是有些凍人。
江清檸苦笑道:「我沒有答應他。」
「我瞧著程先生那喜不自勝的樣子,不像是自作主張啊。」
江清檸低著頭,喃喃的說著:「我爸、我爸怕孩子出世後沒有父親。」
「看來還是我冤枉了程先生,他這種喜當爹而大公無私的精神實在是讓我佩服。」
「三哥——」
「只是這話若是傳了出去,倒成了我沈烽霖尋花問柳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人渣啊。」
江清檸急忙搖頭,「不是的,都是我的錯,我沒有把實話告訴我父親。他、他也是害怕我受人非議。」
「是我的錯。」沈烽霖見她急了,也不忍再逗她玩了,放鬆著語氣,溫柔的說著:「你很好。」
「對不起。」江清檸兩隻手幾乎都把衣服薅出了一個洞,「是我自作聰明。」
沈烽霖不作聲響的牽起了她的手,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細膩的掌紋。
車裡,霎時又恢復了安靜。
司機額頭上不受控制的冒著虛汗,連手心裡都是汗,他緊緊的握著方向盤,儘量的做到不去注意老闆們的動靜。
但他的眼珠子總是情不自禁的往老闆們身上瞧去,莫名的有些小激動,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電視劇里都會上演那感天動地最美好的一個吻。
然而呢,他的大老闆就這麼像一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真的是愁壞了他這顆猶如老父親般又急又憧憬的心啊。
車子一路疾行,濺起陣陣水花。
夜幕四合,路邊的燈光忽閃忽爍著。
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從酒吧里走了出來,大概是醉的不輕,男人靠著樹就不停的嘔吐著。
江清河從計程車上走了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男人的身上。
程易愣了愣,鼻間縈繞著一股很熟悉的香水味,他下意識的抬起頭。
燈光忽明忽暗,他眼中的視線也是忽遠忽近,他看不清楚靠近自己的人是誰,但聞著那股味道的時候,他以為的是,她來了。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騙我的,你一直在等我,等我回來娶你?」程易激動的抓住了江清河的雙手,拼了命的纏住她。
江清河被他抓的有點吃痛了,不得不順著他的話說著:「我答應你了。」
程易淚流滿面的抱緊她,「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那個沈烽霖的話,他這種老男人最會欺騙你這種小姑娘了。」
「表哥,你喝醉了,我帶你去酒店裡休息。」江清河扶著他,「你還能自己走嗎?」
程易醉的糊裡糊塗,他步履蹣跚的跟著江清河上了計程車,一個勁的胡言亂語著。
計程車停在了隔壁街的五星級酒店前。
清晨的陽光里都帶著絲絲縷縷一夜放縱過後的曖1昧味道。
凌亂的大床上,兩道身影相擁而眠。
程易因為宿醉,頭痛欲裂的清醒了過來。
他茫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天花板,驚奇的發現自己的腰上還搭著一隻手,他不敢置信的瞪直了眼睛。
昨晚上他喝的酩酊大醉的時候,好像遇到了她。
程易激動的掀開了被子一角,看到女人面容的剎那,他一把扣上了被子。
江清河與江清檸有五成相似的外貌,但江清檸的美是張揚的,毫無保留的,就像是嬌滴滴的白蓮花,怎麼看怎麼賞心悅目。
相反江清河,她是屬於那種禍國的美,特別妖嬈。
程易急喘了兩口氣,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最後再一次不死心的輕輕的掀開了被子。
江清河已經醒了,軲轆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對方。
程易被嚇得摔在了床底下,驚慌失措道:「我、我們——」
「你昨晚上一直叫著姐姐的名字。」江清河委屈的低下頭。
「可是、可是怎麼會是你?」程易後怕的捂住自己的頭,他都做了什麼事?
兩人不著寸縷,如此明顯,他怎麼會看不懂。
「我有跟你解釋我不是姐姐,可是你拽著我的手,撕了我的衣服,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江清河緊緊的掩著被子,無聲的哭著,那眼淚花靜悄悄的從眼瞳里滾出來,又不帶聲響的融進了被子裡。
那畫面,簡直能把人的心肝兒都疼壞。
「我昨晚上喝醉了。」程易試圖給自己找個理由。
「我知道你喝醉了,我在車上看著你倒在路邊,想著把你送來就近的酒店裡休息,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江清河貝齒輕咬,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又一次蓄滿了淚水。
「對不起。」
江清河擦了擦眼角,「你不用道歉,我們都是成年人,我不會讓你負責的。」
說著,她掀開被子,又被迫把自己藏了進去。
程易看她一進一出,心裡陣陣不安。
「程先生,我的衣服都壞了,能麻煩你幫我找一身乾淨的衣服過來嗎?」
江清河的手臂上殘留著一道道青紫的痕跡,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昨晚上自己都做了什麼。
程易雖然不敢相信他會酒後亂事,但事已至此,容不得他為自己辯解。
他確實是傷害了江清河。
「程先生,你不必自責。」江清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故作堅強的展露著一個溫婉動人的微笑,她哽咽著聲音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們就當做、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我不能這樣——」
「沒事的,程先生真的沒事的,這件事我不會、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放心。」
程易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明明滿腹委屈卻是強顏歡笑的女孩子,他或多或少聽過關於江清河的傳聞,潛意識裡也以為這個女人是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子。
如今,他竟是有些心疼她的大體,她的氣度。
明明那麼難受,卻還笑著對自己說沒事的。
程易,你是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