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沈一成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連帶著本打算看戲的沈天意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幾乎,沈家上上下下所有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拋下這麼一顆深水彈的當事人卻一個激動眼前一黑就這般暈了過去。
嚇得沈家一家老少更是不知所措。
沈老爺子回過神,忙道:「送醫院啊,一個個還愣著做什麼,趕緊送去醫院。」
沈一成驚慌間一回頭便瞧見了緘默不語的三弟,頓時如鯁在喉。
沈天浩臉上的笑容也是一點一點僵硬了,他距離的最近,當然也是聽得最清楚的。
一屍兩命!
所以說江清檸肚子裡的孩子還在了。
沈天浩更是用力的握緊了輪椅扶手,力氣之大,幾乎都握得手背上青筋乍現。
沈天意有點懵,他扭頭看向旁邊鎮定自若的三叔大人,他是沒聽見,還是裝作聽不見?
「你想說什麼?」沈烽霖注意到旁邊太過醒目的眼神,不以為意的與他四目相接。
沈天意打著哈哈道:「我什麼都沒說。」
「有些事當做不知道。」沈烽霖闊步進了宅子。
沈老爺子如夢初醒般有些迷糊,一個人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
「爸。」沈烽霖成功的將他魂游天外的神色拉了回來。
沈老爺子一驚一乍的站起來,「你回來的正好,剛剛江董事長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沈烽霖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我有事要和您單獨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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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看向旁邊的管家,「把江董事長安頓好,人畢竟是在我沈家受傷的,不能有一絲怠慢。」
「是。」一行人匆匆離開。
書房,加濕器裊裊無聲的飄散著。
沈老爺子輕咳一聲,「你想說什麼?」
「江董事長剛剛說的那些話,您就當做沒聽見。」沈烽霖道。
「所以他說的是真的?」沈老爺子站起來又坐下,「你一早就知道了?」
「嗯。」
沈老爺子拍桌而起,「你還真是穩得住啊。」
「她有她的顧慮,我也有我的顧慮,有些事,現在不宜大肆宣揚。」
「為什麼?」
「有些事低調一點對她更安全。」
沈老爺子恍然大悟,「今天這事你怎麼看?」
「我大致了解了一些,我會處理好。」
「如果真的是天浩——」
「不可能是他。」沈烽霖直接否定了。
沈老爺子笑了笑,「我也是老糊塗了,天浩那小子也沒那個膽量幹這種渾事。」
「我先去一趟醫院,江董事長出事,肯定會被人去大做文章。」沈烽霖轉身即走。
沈老爺子忙道:「要不我也去?」
「爸,低調一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沈老爺子面上早已是笑成了一朵花,「這孩子就是讓人不省心。」
沈一成徘徊在客廳里,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忙不迭的回過頭。
沈烽霖看了他一眼,不曾說話,一路疾行。
沈一成有些尷尬的說著:「三弟,這事是我太性急了。」
「大哥,如果是我的孩子遇到這種事,我想我也會不分緣由偏袒他,這是人之本性,你不必解釋什麼。」
「孩子們之間打打鬧鬧也是正常的。」沈一成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只是三弟,那位江小姐可是當眾承認過她是利用你,這有可能只是江家演的一場戲。」
「大哥的言外之意是讓我別輕信那些話?」
沈一成自知多言,轉移話題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一夜風波,恢復平靜。
清晨,陽光明媚的從虛掩的窗戶里照耀進來。
床上本是熟睡的人驚慌的坐了起來。
因為初醒,江清檸還有點懵,兩眼糊塗的張望了屋子一圈。
「大小姐,你醒了?」薛媽守了一晚上,靠著椅子昏昏欲睡著,聽見響動聲時,立刻清醒過來。
江清檸回憶起了昨晚上的一幕,膽戰心驚道:「那東西呢?」
「老爺拿去沈家了。」薛媽如實交代道。
江清檸愕然道:「拿去沈家了?」
「老爺說這肯定是沈家做得。」
江清檸掀開被子,「爸這不是糊塗了嗎?」
「大小姐,您這是做什麼?」
「我去問問爸。」
薛媽扶住她,「老爺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江清檸更加緊張了,「我得去沈家看看。」
「您先把衣服穿好了,我讓李司機把車開過來,您別急。」薛媽生怕她一不留意腳下又摔倒了。
江清檸哪裡能夠淡定,江父一晚上沒有回來,肯定是被沈家為難了,也許是出事了。
李司機一見心急火燎的江清檸,便是面露難色,「大小姐,咱們還是別去了。」
江清檸一意孤行的坐上了車,「沈天浩不就是要讓我一個道歉嗎?好,我現在就去道歉。」
「大小姐,老爺昨晚上說過讓您別過去,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您去沈家鬧笑話,那些人都等著機會再把江家踩在腳底下當螞蟻一樣碾壓,太憋屈了。」李司機於心不忍。
「開車吧。」
李司機安靜的駕駛著車子,透過後視鏡觀察了好幾次江清檸的氣色,終歸無奈的搖了搖頭。
昔日京城裡呼風喚雨的江家,仿佛一夕之間被所有人避如蛇蠍,成為眾矢之的。
江清檸骨子裡是驕傲的,也是自負的,要她直播道歉,那無疑就是被人當眾削了頭髮,顏面盡失!
「叮咚……」
江清檸站在鐵門前,按響了門鈴,她也是注意到了搖搖晃晃的鐵門一側,但沒有過多的理會,屏息以待著這扇門是打開還是依舊緊閉。
「咚咚咚。」宅子裡,一連串的腳步聲雜亂又慌忙。
「冒冒失失的做什麼?」沈老爺子面色不悅的斥責道。
傭人回復著:「老爺子,江小姐來了。」
「誰,誰來了?」沈老爺子一把丟下手裡的棋譜,「開門啊,愣著做什麼?」
「已經開門了。」
「把家裡的燕窩魚翅所有滋補品全部燉上,還有把那些尖銳東西都給我撤了,鋪上地毯,別毛手毛腳的。」沈老爺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笑意盎然的走出書房。
江清檸被兩人請進了宅子,卻在大門外停了下來,她瞧著大廳里烏泱泱的一群人好像在搬什麼東西,眉頭不可抑制的皺緊了。
再入沈家,她應該是毫無顏面的。
難怪老爺子當著她的面把家裡的東西都撤了,是告訴她昔日輝煌已不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