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情,永遠都是生活要比話本子還要狗血。
就在映柳看見簫譽的那一瞬,路口行來另外兩個人。
墨鐸和他的隨從。
墨鐸幾乎是一眼就看到映柳臉上閃過的紅暈,他當然知道,這份紅暈不是衝著他。
可到底是發自內心的還是裝模作樣的,他不確定,只知道這時候心頭堵著一團火,煩躁的要命。
紅袖樓的媽媽沒料到竟然在這個時候遇上這位金主,僵了一下連忙笑著迎上去,「大爺來找我們姣姣姑娘麼?」
媽媽說話的時候,映柳眼角餘光注意著蘇卿卿她們那邊動靜。
蘇卿卿已經帶著人離開了。
捏著手裡的帕子,映柳已經用類似的方式為蘇卿卿獲得了無數的情報,可這一刻,她心頭湧出畏懼,她害怕簫譽還沒有走遠,這男人就要親吻她。
她怕被簫譽看到,更怕簫譽看到之後卻沒有任何反應。
她自己是個什麼身份她自己心裡明白,她配不上簫譽,可忍不住會有希冀。
墨鐸一瞬不瞬看著映柳,儘管映柳什麼都沒說,甚至站在那裡動都沒有動一下,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映柳的心思,在對面。
墨鐸抬眼朝蘇卿卿那行人看去。
一共四個人,一個蘇卿卿,一個蘇卿卿跟前伺候的婢女,另外兩個男人。
一個身姿挺拔容貌俊朗,另一個長得也不賴,但氣質帶著一種畏畏縮縮。
如果映柳的心思在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上,那是誰根本不用去猜。
那人是誰?
他和映柳是什麼關係?
墨鐸心頭泛上洶湧的妒意,他克制不住自己這種情緒也不想克制,幾乎是沉著臉兩步上前,一把抓了映柳的手腕。
他動作太過突然,映柳幾乎是毫不設防的失聲叫了一下。
已經跟著蘇卿卿走遠的簫譽,就在映柳忽然開口驚呼的剎那,轉身回頭。
墨鐸也在同一時間朝簫譽看去,目光裡帶著挑釁的攻擊,一面看簫譽,一面將映柳拽向自己低頭朝映柳嘴唇咬了過去。
紅袖樓的媽媽顯然也沒有料到這位爺竟然會如此,先是被他剛剛那殺人似的氣勢嚇得僵在原地,緊跟著被他兇狠親吻映柳的樣子嚇得不禁朝後退了兩步。
等到墨鐸放開映柳,再抬頭,蘇卿卿他們那行人已經不在了。
映柳喘著氣沒有轉頭。
墨鐸拇指擦掉映柳嘴角的濕潤,轉頭朝紅袖樓媽媽道:「一大早的,做什麼去?」
他聲音有點啞,說話的時候不自覺的清了清嗓子。
紅袖樓的媽媽一下子醒了神似的打了個激靈,忙笑道:「姣姣姑娘初來乍到,沒有什麼合身的衣裳,正要帶她去做兩套呢。」
男人一臉淡漠,「去哪兒做?」
紅袖樓的媽媽倒是沒有瞞著,大大方方帶著一臉驕傲的炫耀,「當然是去春香坊,這可是我們榆林最大的成衣鋪子,給姣姣買衣服肯定是要去那邊的。」
男人看了映柳一眼,嗯了一聲,「走吧。」
紅袖樓的媽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位爺是什麼意思。
眼見這位媽媽不動作,男人挑眉,「不是去挑衣服麼,不走?」
「走,走,這就走!」媽媽打了個哆嗦就走。
她怎麼都沒料到,這位爺竟然要跟著一起去。
她一早就放了消息出去,不出意外,季長明今天肯定會過去的,這位爺要是也去,那若是遇上了......
媽媽簡直不敢想像那個大型社死現場。
媽呀,這叫什麼事兒啊。
春香坊的對面就是白家的鋪子,映柳他們到的時候,蘇卿卿她們已經在白家的鋪子裡了,蘇卿卿帶了吉祥進去,簫譽抱臂靠在門口的樹上,垂著眼,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聽見說話聲的時候,撩起眼皮朝對面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仿佛根本不認識一樣,緊跟著又垂了眼,懶懶的靠在那裡不怎麼動彈了。
墨鐸看著簫譽,直到抵達春香坊的門口,他忽然轉頭朝映柳道:「你喜歡他?」
映柳一臉你有病的表情瞪過去,旋即一笑,「我們這一行的,誰給錢誰就是爺。」
說完跟著紅袖樓的媽媽進了春香坊。
她倆說話聲音不大,媽媽又惦記著唯恐在這裡遇見季長明,沒聽見他倆的對話。
但這世上的事,好像永遠都是這樣,你越害怕什麼,什麼就越要發生。
比如你頭不梳臉不洗衣衫也不整的出門,就總能遇到你不想遇到的人。
杜媽媽在進門一眼看到季長明的那一瞬,人都麻了了。
季長明作為這春香坊的少東家,忍著一身的傷,熱情的就迎了上來,「姣姣。」
一個姣字沒說完,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臉上的笑也僵在那裡。
姣姣背後,站著那位金主。
季長明:......
在春香坊的對面,白家鋪子裡,蘇卿卿進門就亮明了身份。
她這身份,瞞也根本瞞不住,亮明了反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煩。
白家鋪子的掌柜的戰戰兢兢立在蘇卿卿面前,「娘娘來草民的鋪子是想要征糧麼?草民鋪子裡的屯糧全在後院倉庫里,沒有多少的。」
蘇卿卿笑道:「你是這鋪子的掌柜還是這鋪子的東家?」
掌柜的打著哆嗦道:「草民是掌柜的。」
「你一個掌柜的,怎麼就做得了這個主了?」
這掌柜的就道:「娘娘有所不知,草民這鋪子,東家是京城薛國公府上的一位管事,聽人說,如今他被抓了,那草民作為掌柜的,就暫時能做這鋪子的主。」
蘇卿卿倒是沒有料到對方這麼不遮不攔。
這也說明,對方是做好準備等她來的。
蘇卿卿笑道:「白家的祖籍不在榆林吧,在淮陽?」
那掌柜的一點凌亂沒有,點頭道:「是,白家的祖籍在淮陽,草民也不知道當時東家為什麼要把鋪子開在榆林,草民只是東家僱傭的掌柜的,平時東家基本不來這邊,每年都是草民進京向東家回稟這一年的帳本。」
蘇卿卿點了點頭,目光掃過這家鋪子。
不大,光從裝飾和大小來說,這的確只稱得上是一個普普通通維持生計的小鋪子。
可一則它和白二掛鉤,二則墨鐸都提了這個鋪子,那它就絕對不可能是個簡單的小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