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兩銀

  於是，姜蘭背著姜秋，也跟著一起去縣裡了。

  和上回不同，姜荷明顯發現，張成風就跟在她們身後，隔開了一段距離，本來就不愛說話的張成風，更是沉默了下來。

  他也怕害了姐姐的名聲？

  有了這個念頭，姜荷突然覺得張成風真是不錯，別看才十五歲，但行事穩重，第一回送炭和野雞的時候，也是夜深人靜來的，完全沒被人發現。

  爹不在了，張成風沒有趁機提出過分的要求，反而默默地保護著她們一家。

  還有昨天碰上周利的時候，張成風也顯得格外有擔當，哪怕自己不敵朱鐵頭和李大腳還有周利他們，也是毫不猶豫地擋在她的面前。

  雖然是個獵戶，都說命拴在褲腰帶上呢，但是，如果自身實力強，生存下來的本事，也將會更多，更別說以後，還能幹別的事情掙錢呢。

  一路上，姜荷的腦子就沒停過。

  「小荷，要不，我們休息會？」姜蘭第三次詢問姜荷了，還記得，半個月前，姜荷跟著她去縣裡的時候，那是休息了四五回，但現在，她一回都沒休息呢。

  「好。」

  姜荷不累，但考慮到姐姐背著姜秋也辛苦，她非常體貼地扶著姜秋說：「姐，你把小秋放下，我來抱會。」

  「沒事。」

  姜蘭小心翼翼地把姜秋放了下來，躺在她的背上，就像是在坐搖椅一樣，一路上，姜秋也沒哭鬧一句，乖巧得不行，這會，睜著兩隻黑葡萄似的眼睛望著她，可愛極了。

  「姐，等會我來背小秋吧。」姜荷提議著，說：「馬上我又長大一歲了，背著弟弟，還是能背得起的。」

  

  姜蘭喝了一口水，想要勸說，姜荷馬上就能反駁說：「姐，你也才比我大三歲，二歲多。」

  再次啟程的時候，姜荷背著姜秋，穩穩噹噹地走著，一直走到了縣城。

  「姐，你看我平時在院子裡跑步什麼的，還是有用的，你看，我現在厲害多了。」姜荷迎著姜蘭好奇的目光，她主動解釋著，一和她平日裡的鍛鍊脫不開關係，二來，也和靈液，也有關係。

  靈液將她的小身板改造得更好了，她們一家子，搬到鬼屋之後，哪怕下的大風雪，也沒凍病。

  「姐，我要吃包子。」姜荷走了這麼久，早上那麼一點稀粥，根本不頂餓。

  「好，給你買。」

  姜蘭準備多買幾個，就見一旁的張成風已經拿出餅子在一旁吃了，姜蘭想了想，多買了一個肉包子。

  「小荷。」姜蘭拿了一個包子，示意姜荷遞過去。

  「姐，你自個去。」姜荷咬著香噴噴的肉包子，心裡美滋滋，看著自家姐姐別彆扭扭地拿了一個肉包子放在張成風手上就走的模樣子，可把姜荷給逗樂了。

  這，算不算是郎情妾意，青梅竹馬呢？

  吃飽喝足後，和張成風約定好到錦繡莊碰面，姜蘭姐妹就已經分開了。

  姜蘭重新背起了弟弟姜秋，再到錦繡莊，姜蘭心裡依舊有些打怵，但，一想到小荷繡好的帕子，好看極了，她心底又添了幾分底氣。

  「小荷來了？」戚六娘看到姜荷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姜荷身上的襖子，一塊一塊的布料拼接而成的襖子，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至少，不像是那種凌亂的看不下眼的那種。

  不僅是姜荷，還有姜蘭和她背上的小孩子，都穿得一樣的衣服。

  「這是你自己縫的衣服？」戚六娘驚訝地看向姜荷，說：「你娘的手可真巧，這些碎布頭在你們手裡，一點都沒浪費。」

  娘？

  姜蘭眨了眨眼睛，想著進店之前，姜荷提醒她聽到什麼也別問，她垂著眸子，也沒說話。

  「對啊，我娘說，要謝謝嬸嬸，嬸嬸給我們這麼漂亮的布頭，不僅做了新衣裳，還納了新鞋呢。」姜荷的嘴巴就像是抹了蜜糖一樣甜。

  戚六娘笑眯眯地看著姜荷，每回見到她臉上甜甜的笑容，和她那雙澄澈的眼睛，便覺得歡喜，她領著她進了內室，又端了糕點問：「這是你弟弟？」

  「對，他叫姜秋，這是我姐，姜蘭。」姜荷笑著介紹著，同時，將她繡好的帕子遞上前，說：「嬸嬸，帕子已經繡好了。」

  「好，我看看。」戚六娘拿到帕子的那一刻，看了看姜荷，又看了看帕子，忍不住問：「這，是你娘繡的？」

  「嗯。」姜荷毫不心虛地點頭，這時候，肯定不能說是她繡的。

  「不錯，繡工細緻，一點針腳也沒露，顏色也搭得好。」戚六娘很爽快地結了六十文給她，同時，問：「小荷，你娘還繡不繡？」

  姜荷將銅錢給了姜蘭，想也不想地點頭說：「繡，嬸嬸，還繡帕子嗎？」

  「你娘繡得這麼好，會不會繡牡丹花？」戚六娘看著她們姐弟三個人，還有一直沒露面的娘，琢磨著她們家可能很困難，也許，她們的娘還不能出門走動，一來想幫幫她們，二來，這幾條帕子的手藝，確實繡得好，如果光繡帕子，確實可惜了。

  「會。」姜荷眼睛亮了亮，就見戚六娘拿出兩條類似枕巾的白綢緞過來，她說：「這塊綢緞上，要繡上牡丹和花瓶的樣式，寓意著富貴平安，你娘若是會繡，繡好兩條枕巾，一兩銀子。」

  一兩銀！

  姜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終於能領會到娘說的外婆靠著一手繡藝，把她們幾個拉扯大的說法了。

  「謝謝嬸嬸。」姜荷也激動，但還算鎮定，她問：「嬸嬸可有圖樣，或者是讓我娘自己繡？」

  「我有樣式。」戚六娘將樣式交給姜荷，用灰色的棉布打包了。

  「嬸嬸，我們要不要壓點錢？」姜荷看著戚六娘這麼快就把東西給她了，等她要出門了，也不見戚六娘問，她才主動詢問。

  這兩塊白色的繡緞，還有戚六娘準備的繡線，都得不少錢吧？

  「我信你。」戚六娘摸了摸她的臉蛋，如果是別人，她肯定是要押錢的，但眼前的姜荷，讓她喜歡。

  這麼多年，她見過可愛的，漂亮的孩子很多，但唯有姜荷讓她打心眼裡喜歡，或許是她的目光清澈，沒有絲毫的算計，這孩子，眼神特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