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一個小孩子?」姜荷打量著姜秋,半年不見,姜秋的個子又躥高了一截,臉上的稚嫩依舊,卻多了一種書卷氣息,可以說姜秋從小就是在書里長大的。
和姜春不一樣,姜春到現在,還是被姜荷逼著練字識字的呢,要不然,姜春肯定大字不識一個了。
「二姐,我長大了。」
如果不是在馬車裡,姜秋非要站起身來比上一比的。
姜荷淺笑著附和說:「行行行,你長大了,那你不留家裡,跟過來幹嘛?」
「爹讓我來的,再說了,你總不能跟著燕少爺兩個人去吧?」姜秋斂容正色,一副大人的模樣道:「二姐,我要保護你。」
姜荷問:「那你打得過我嗎?」
姜秋:「……」他肯定打不過的。
「那你會罵人嗎?」
姜荷又問。
「有辱斯文。」姜秋抿著唇說:「要講道理。」
「小秋,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真要遇上潑婦,你告訴我,你怎麼保護我呢?」姜荷打量著他。
姜秋剛剛還志氣滿滿,這會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姜荷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說:「小秋,好好讀書,等你以後中了舉,當了官,有了官身之後,就能保護我,保護我們家人了,我們姜家掙的錢再多,沒有你這個官身護著,也是不能走得長遠的。」
「小秋,加油,二姐看好你,相信你一定可以考中舉人的。」姜荷鼓勵地說著,生怕打擊了姜秋的積極性了。
「二姐你放心,我肯定能考中。」
姜秋覺得他以前的努力,還應該更加地努力一些才對。
連家。
姜荷第二次來連家,幾年前來連家的時候,她這會記憶還有些恍惚呢。
進連家之後,並沒有見到蘇氏,姜荷倒是鬆了一口氣,一想到之前蘇氏明明不喜歡她,卻熱情地和她說話,她是不喜歡的。
一進了連老夫人的房間,門窗緊閉,屋子裡燃著淡淡的檀香,卻依舊難以壓住那一股藥味。
床榻上的連老夫人,和記憶中盛氣凌人的她,完全對不上號,瘦得脫了相,人也老了很多,頭髮全部都變得花白了,她先是給連老夫人把了脈。
燕九就站在姜荷的身旁,寸步不離。
連成柏緊張擔心地守在床前,忐忑地看向姜荷。
許久,姜荷才嘆了一口氣道:「連少爺,我救不了老夫人。」
連成柏的身子一晃。
「不過,我能讓老夫人醒過來,不過,老夫人的時間不多了。」姜荷說了很多專業的話語,大致是因為老夫人本來就油盡燈枯了,情緒大起大落之下,就昏迷不醒。
如果她不用藥的話,大概老夫人撐不過三天。
「姜姑娘,如果用藥,我祖母,還有多少日子?」連成柏深吸了一口氣,爹娘還在寧安府脫不開身,他已經連催了幾封信了,也不知道爹娘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最多一個月。」姜荷抿著唇,望著病床上的老夫人,心裡十分感慨。
生老病死,哪怕重活了一世,她還是不能完全看開。
從連家離開之後,燕九送她回家,姜秋看著非要擠到馬車裡的燕九,說:「燕少爺,你不是說男子要騎馬嗎?」
「小秋,我給人帶了一套上等的筆墨紙硯回來,先前都忘記拿出來了。」
燕九的話音方落,姜秋的眼睛就亮了,隨即道:「燕少爺,那不行,我不能因為這些,就把我姐賣了,這不合規矩。」
「姜秋。」燕九糾正道:「我和小荷馬上就是未婚夫妻了,未婚夫妻,坐同一輛馬車怎麼就不行了?」
「王老的字帖,我剛得了一本,你要嗎?」燕九直接從馬車裡拿了一本字帖出來。
姜秋眼饞得很,還是看向姜荷。
姜荷看著他心動的模樣,哪裡還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她故意這般道:「小秋,反正在你心裡,這些字帖什麼的,最重要了。」
「二姐,你最重要。」
姜秋接過字帖,寶貝似的放在懷裡。
這模樣,把姜荷逗笑了,她看向燕九說:「你這百寶箱裡,還藏什麼了?」
「小春愛的匕首,還有一些點心,你要吃嗎?」
燕九說著,又拿出一個食盒,食盒打開,裡面盛的是姜荷最愛的栗子糕。
「我看你祖母氣色不錯,你就不用擔心了。」
姜荷看了他一眼,說:「說起來,你之前采的那些藥,真的特別有好處,再加上這些年精心調理著,你祖母呀,身子骨硬朗得很。」
「那就好。」燕九聽到祖母平安,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到連成柏因為連老夫人的事情而難受,他也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他也是祖母拉扯大的。
「不過,什麼時候有空,再給祖母把把脈,看要不要調整一下藥。」姜荷特意說著,燕老夫人身份尊貴,卻十分的和藹,她的目光睿智,慈祥又和藹,看著她的時候,是真心的喜歡。
……
夜。
姜家家裡熱鬧得很,方家兩個舅舅還有方家順他們都來了,姜蘭和張成風帶著兒子墩墩也在姜家,明天燕家就要正式來提親,雖然時間緊了一些,可燕家人能大老遠地從寧安府來,就讓大家覺得姜家倍受重視。
「翠英,你放心,明兒個我們都過來幫忙,保准讓中午能吃得順順心心的。」大舅娘馬氏拍著胸脯說著,這些年的麵館生意,倒讓她更自信了一些。
柳氏也道:「對,家裡肉菜都有,菜園子蘿蔔白菜也不缺。」
「二位嫂子,明天就要辛苦你們了。」方翠英一想到要給姜荷訂婚,她這心裡啊,就激動又矛盾。
激動的是女兒要嫁人了,燕九待她的好,對她的重視,她都看在了眼裡。
矛盾的是燕家門第太高了。
因為燕家明日上門提親,姜秋、方家成和方興華三個人從寧安府回來,本來是最該得到大家關心的人,反而是被大家給遺忘了。
「家成。」回去的路上,方興華和方家成兩個人並肩走著,披風穿在身上,依舊難以抵擋寒風的凜冽。
「興華,我知道,我配不上她。」方家成垂著眸子,關於他的心思,同窗幾年,還是偶然地被方興華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