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鈺乾笑了下：「我隨口說說而已，怎麼，你吃不下了？」
司玄霆心口有股不知名的悶氣，也不知道怎麼起的，何時起的，反正現在拿著刀叉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昨晚你過來的時候，只是確認了一下她服藥後情況穩定沒有，算什麼救命恩人？」
司玄霆腦海里莫名就浮現起了剛剛慕螢雪沖宋鈺那麼好看的笑容。
眼角微眯。
「我又沒說要慕小姐以身相許，說說而已，怎麼了？」
宋鈺看著好友不爽的樣子，有些稀奇：
「玄霆，其實你才是救了她命的恩人，要不，我待會兒再跟慕小姐澄清一下？讓她也謝謝你。」
司玄霆臉色黑了黑，宋鈺這樣說，好像他很稀罕慕螢雪的感謝一樣：
「不需要，我並不想救她，她死不死也跟我沒關係。」
慕螢雪端著早點過來，正好聽到了司玄霆這句話。
手指捏了捏餐盤，她垂下了視線。
在這個男人眼中，她的命，如草芥，根本不值一提。
罷，本就是不相干的人。
她收拾好情緒端著托盤走進了餐廳：
「宋醫生，這是小籠包，豬肉白菜餡的，這個是水晶蒸餃，韭菜雞蛋餡，這是皮蛋瘦肉粥，您嘗嘗吧。」
宋鈺看著面前的早點，深吸了一口氣：
「都說吃中餐要看色香味，這麼好看這麼好聞，味道肯定也不用多說了，慕小姐，謝謝你的早點了。」
「不用謝，您慢用。」
慕螢雪將早點一一擺上了餐桌，然後退後了一步，並沒有離開。
「慕小姐，我只比你大幾歲而已，你不用老是用尊稱，把我叫老了。」宋鈺一邊說著一邊夾了一個小籠包吃了起來，吃下一口後，忍不住沖慕螢雪豎起了大拇指：
「味道好棒，餡肉又鮮又多汁，還很嫩，慕小姐，你做的這小籠包竟比我在聚膳堂吃的還要好吃些。」
聚膳堂，晉城最好的早餐店，百年老字號，每天限量發售，平常人排隊兩小時都未必能嘗上一嘗。
慕螢雪知道自己的廚藝，這三年在舅媽和表姐的挑剔下，她的廚藝還不錯，但是應該也沒宋醫生說的這麼誇張，她謙虛的笑了下：
「宋醫生喜歡就好。」
「這蒸餃也不錯，皮薄餡大，慕小姐，你經常包餃子嗎？」
「我舅母喜歡，所以經常包。」慕螢雪老實回答。
「玄霆，你不喜歡中餐要錯過多少美味，這粥可太香了。」
司玄霆面前的三明治一直沒有動，小籠包的肉香味，蒸餃的韭菜香以及皮蛋的清香味兒全部朝他鼻尖鑽，讓他一點也不想吃麵前乾巴巴的三明治。
不悅的抬眸，她頭微微低著，雙手交疊在小腹處，像極了大酒店的服務生，拘謹的讓他心頭悶著的那口氣不出不舒坦：
「你很閒？」
這種冷硬的語氣，慕螢雪知道他是沖自己說的。
「司先生，我並不是閒著沒事幹才在這兒呆著。」
「那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麼？」
慕螢雪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她不順眼，她已經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
「我在等司先生您和宋醫生吃完收拾盤子。」
冷靜疏離的語氣，跟和宋鈺聊天時言笑晏晏完全不同。
司玄霆不想看見她：
「收拾盤子霍家的傭人會做。」
「我也可以做。」慕螢雪是鼓起勇氣才說出這句話的。
司玄霆一下就明白了她為什麼會這麼說，抬頭涼涼的看著她：
「慕螢雪，你想當霍家的傭人？」
慕螢雪垂在身側的手緊張的握成了拳，她堅定的迎上了他帶著厲色的眸光，認真的一字一句說道：
「沒錯，傭人可以有自己的時間，自己的工作，只要完成，主人家就會滿意。
司先生，我希望您轉告一聲少淮，除去……昨晚，我可以勝任任何事。」
她說的昨晚，是指洞房。
蓮嬸在一旁奇怪的看著她。
宋鈺也有些費解的看了看對峙的兩人。
純銀的刀叉在瓷碟上發出細碎的輕響，司玄霆動作優雅的切割著盤子裡的三明治，完美的對角線將三明治一分為二，他一邊切，一邊斂著眉峰幽幽的掀了掀唇：
「想談條件，首先就要證明自己有價值，你確定你能勝任霍家傭人的工作？」
他的語氣淡涼，沒有多少起伏。
的確，對於他這樣的上位者來說，她提出的這點事實在是微不足道，更何況，這件事他只是一個中間人，並不是決策者，會無視她的存在很正常。
只是，慕螢雪總覺得，只要能說服司先生，那麼霍三少那裡應該也會差不多，畢竟，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他是霍三少最信任的人。
「我能。」
他將三明治切成了均勻大小的小塊，然後手中的銀叉叉在了一塊三明治上，三明治沒有送到他的嘴邊，他指尖旋轉著，像是在考慮她說的話：
「好，既然你說你能勝任，我代替少淮給你這個機會。」
「真的？」
慕螢雪有些驚喜，只要有機會，她一定會努力抓住。
「蓮嬸，通知今天霍家的傭人，全部放假。」
蓮嬸絲毫沒有猶豫，立刻點頭應了是然後去下達命令去了。
「今天，霍家傭人所有的工作，都由你來完成，下午五點之前你全部做完了，再來找我談。」
司玄霆說完，鬆開了手中的刀叉，純銀的金屬在瓷碟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餐廳顯得格外突兀，驚醒了慕螢雪。
下午五點之前，做完霍家原本十個傭人所要做的全部工作？
看到首座的男人起身準備走，慕螢雪情急之下叫出了聲：
「司……司先生？」
男人停下腳步，冷眸睨著她：「怎麼？還沒開始就放棄了？」
慕螢雪聽出他話里涼薄的意思，她相信如果她敢提出任何要求，他絕對會拒絕再給這次機會。
她咬了咬牙，鄭重說道：
「不，不是，我一定會在下午五點前完成全部工作。」
男人唇角抿出一抹冰冷的譏諷：
「好，我等著。」
司玄霆一走，宋鈺就加快了吃東西的速度：
「慕小姐，待會兒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