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看著朝陽下樓,伸手拿起桌上的糖人,眯了眯眼睛。
「有意思……」
生為螻蟻,本該認命,隨波逐流。可朝陽眼中,可是明目張胆的寫著……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明那般渴望自由,卻偏偏要自力更生。
「朝兒,該走了。」門外,木懷成走進,卻只看到了扶搖。
「木將軍。」朝陽不再,扶搖也不再偽裝。
木懷成警惕的看著扶搖,眼眸沉了些許。
「據我所知,朝陽是您叔父木景炎的遺腹子。」扶搖走到木懷成身邊,嘴角上揚。「你們,可是堂兄妹。」
「你想說什麼?」木懷成用力握緊雙手,骨節泛白。
「既是兄妹,木將軍……為何會對妹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扶搖在木懷成耳邊小聲開口,眼底的笑意越發濃郁。
木懷成的手微微發顫,呼吸凝滯。「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木將軍表現的太明顯了……」扶搖笑著搖頭,晃著自己的扇子離開房間。「有緣再見。」
身形發顫的扶著桌案,木懷成像是被人揭開了真面目,羞愧還是憤怒……他一時也有些分不清楚。
……
「公子,可要出手帶走朝陽郡主?」暗衛小聲問了一句。
扶搖抬起扇子,視線陰冷的嚇人。
與在朝陽面前,完全判若兩人。
「噓……」扶搖沖暗衛搖頭。「你以為,朝陽會乖乖去和親?」
朝陽的眼睛,像極了他小時候見過的青花蛇。
美麗,帶毒,充滿攻擊性。
又對自由充滿了嚮往。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認命?
「國主之令……帶朝陽郡主回南疆,若是完不成任務……」暗衛有些擔心。
「你放心,朝陽不會屬於任何一個國家。」這段時間的相處,扶搖對朝陽還算了解。
她的性子太硬,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強行帶走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如,守株待兔。
……
奉天,京都。
太醫院。
「薛神醫,許久不見,可還安好?」沈清洲坐在院落,品著太醫院的清茶。
「不知丞相到此,是何用意?」薛京華不知道沈清洲來的用意是什麼,但知道一定沒有好事。
「長孫無邪回京了。」沈清洲深意開口。
薛京華拿著茶盞的手顫抖了一下,強裝鎮定。「丞相是什麼意思……」
「京都客棧,我的人查封了酒樓。」
「啪!」薛京華手中的茶盞摔在了地上,猛地站了起來。
「丞相……」薛京華害怕了。
就算長孫無邪再聰明,也絕對不是……沈清洲這隻老狐狸的對手。
「告訴我,當年白狸與木景炎離開的真相。」沈清洲知道,薛京華一定知道。
「不知道丞相在說什麼……」薛京華聲音有些發顫,但卻佯裝淡定。
「院首已經招了,說……當年白狸離開前,先帝讓太醫院配了鶴頂紅,還有墮胎之物。」沈清洲抬頭看著薛京華,再次威脅。「薛神醫,長孫無邪的命,在我手中。」
薛京華的臉已經沒有血色,看著沈清洲看了許久。「丞相不會想知道……」
「你不說,怎知我會不會想?」沈清洲將茶盞放下,話語透著威脅。
「當年……先帝威脅木景炎,讓他在白狸與兵權之間做選擇……如若木景炎選擇了兵權,他便賜毒酒,殺了白狸,永遠消除他與木景炎之間的間隙。可木景炎選擇了白狸……他放棄了一切,帶著白狸離開了。」
沈清洲的手指下意識不自覺的握緊,那一夜……他以為自己跪了一天一夜,感動了隆帝,可沒想到……他沈清洲,始終都是隆帝算計的棋子。
他一方面用白狸牽制自己,另一方面又讓木景炎帶白狸走……
激化他和木景炎的矛盾……
逼他對木景炎下手。
除掉木景炎……帶回白狸,一舉兩得,永絕後患。
狠,還是隆帝更狠一些。
苦澀的笑了一下,沈清洲手指發麻。「說些我不知的事情,否則……」
薛京華蹙眉看著沈清洲,別開視線。「京華勸誡丞相,最好還是一輩子都不知的好。」
「薛神醫,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沈清洲淡淡威脅。
薛京華沉默了很久,終究還是開口。「白狸在離開京都前便懷孕了,她在房中暈倒,是我去把脈,不會有錯……」
沈清洲的呼吸凝滯了一下,短時間內他大腦一片空白。
「白狸一直都在皇宮,木將軍沒有機會……所以朝陽不是木景炎的孩子,這一點木景炎很清楚。」薛京華敬佩木景炎,也替他感到悲涼。
「至於朝陽的生父是誰,京華不敢定論。」薛京華握緊拳頭。
接觸過白狸的人,除了沈清洲就是隆帝。
薛京華很清楚,隆帝從未碰過白狸。
沈清洲站在原地,安靜和冷靜的嚇人。
薛京華緊張的看著沈清洲,他……這是何意?
空氣瞬間凝結,整個院落的風仿佛都寒冷了起來。
壓抑,嚇人。
「薛京華……你可知道,說錯話的代價……」沈清洲不信,他不信薛京華的話。
他帶兵找到木景炎與白狸的時候,她親口承認,那孩子是木景炎的。
木景炎也留了家書,說孩子是他的……
「白狸生產是在宮中,先帝讓京華對外說是早產,所以孩子體質虛弱……但,京華這一點還是看不錯的,白狸是足月生產。」
沈清洲手指發麻的扯住薛京華的衣領,重重壓在了身後的石桌上。「你再說一遍……」
薛京華的心臟仿佛被沈清洲拿捏在手裡,從未有過的恐懼。
哪怕是隆帝,都未曾給過他這般可怕的壓力。
沈清洲,那雙眸子如同要吃人一般的嗜血,眼眶紅腫,灼熱,仿佛壓抑不住的的怒火。
「丞相,京華提醒過您,真相很殘酷……您若想聽,何必自欺欺人。」
「嘭!」薛京華被沈清洲重重摔在了地上,口腔血腥氣極重。
沈清洲身形落寞的走出太醫院,腳步的虛浮和慌亂還是出賣了他的情緒。
薛京華咳血,捂著胸口嘆了口氣。
深意的搖了搖頭,薛京華快速起身提筆,寫了一封密函,將鳥籠中的傳信鳥拿了出來,快速放飛。
沈清洲,已經知道了朝陽的身世。
朝陽,不是木景炎的女兒,是他沈清洲的。
傳信鳥剛飛出,阿福就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薛神醫,快,陛下回來了,陛下下馬便毒發昏迷,快些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