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視線有些顫動,雙手發虛的看著蕭君澤。
他……突然發的什麼瘋?
「太子殿下……追其根源,您還是不信任朝陽。」朝陽苦澀開口,避開視線。
蕭君澤呼吸有些急促,猛地鬆開拽著朝陽的手,將人困在懷裡。「我不管你和大虞的皇帝是什麼關係,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同意,你別想離開。我不會送你去和親,你想要的不是自由嗎?難道去和親就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陽的身體有些僵硬,想要推開蕭君澤,可卻沒有力氣。
是啊,和親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下策。
若是蕭君澤肯信守承諾放過她,她又怎會選擇和親這條路。
「太子殿下說話算話嗎?」朝陽反問。
蕭君澤能說到做到嗎?
等他登基稱帝,就放她自由。
蕭君澤沒有給朝陽承諾,因為他已經反悔了……
他不會放朝陽走。
朝陽冷笑了一聲,她自然知道蕭君澤做不到。「既然如此,讓朝陽去和親不是一舉兩得嗎?」
奉天新帝登基內政會有所動盪,她去和親也可保蕭君澤邊關無憂……
手指發麻的握緊,朝陽垂眸看著遠處。
就當,她還清了蕭君澤少年時的恩情。
「你休想……」蕭君澤抱著朝陽的手越發收緊,讓她和帝辛雙宿雙棲?不可能……
朝陽蹙眉,覺得蕭君澤有些幼稚。
有些東西,根本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
不和親,邊關就會起戰爭,大虞就會趁虛而入,百姓會遭殃,將士會流血犧牲……
這種罪過不是所有人都能背負的起的。
尤其是一個新登基的帝王。
……
丞相府。
真正的沈芸柔成了太子妃,各方官員都開始上門賀喜。
實則是為了討好丞相。
沈清洲拒之門外,誰都不見。
「丞相,今日大虞使臣就要離開了,臨行前……那使臣之首前來拜見,丞相可否一見?」
沈清洲澆花的手僵了一下,那使臣前來拜見?
如今奉天與大虞的關係處在為妙的臨界點,不見怕是不妥。
「讓他進來吧。」
胤承進入後院的時候,沈清洲還在澆花。
他帶了假皮面具,除了那雙眼睛,平平無奇。
「使臣怎有心思來我這寒舍?」沈清洲沒有回頭,自顧自的澆水施肥。
「丞相親力親為,真是奉天楷模。」胤承諷刺的開口。
「有事不如直說。」沈清洲冷眸開口。
他知對方的真實身份,從宴會上見到的第一面開始,他就知道著為首的使臣不簡單。
「多虧當初丞相幫忙,我大虞陛下才能逃出奉天,特來感謝。」胤承話語透著威脅,慢慢靠近沈清洲。「隆帝生性多疑,更是痛恨和徹查當初放走大虞質子一事,就算是丞相……也在一人之下,不是嗎?」
胤承在逼沈清洲,要麼反,要麼忍。
若是沈清洲造反,奉天才是徹底的亂了。
若是沈清洲隱忍,那就別想對朝陽下手。
「不必謝我,若非白狸,大虞質子絕對無法活著離開奉天。」沈清洲扔了手中的水瓢,兩人針鋒相對。
「讓一個曾經深愛過丞相的人不再愛你,丞相也很痛苦吧?」胤承直直的盯著沈清洲的眼睛。
他在避暑山莊躲了很多年,那些年,他和朝陽都看在眼裡。
沈清洲就是個魔鬼。
「白狸會在病痛的時候喊木景炎的名字,會在夢魘中喊著木景炎別走,會在動情時說她愛他……」胤承要走了,可他走,也絕對不會讓沈清洲好過。
白狸服毒,他以知曉。
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價,保住朝陽。
「你最好能確定,朝陽活著到達大虞。」沈清洲有些失控,聲音發顫的厲害。
「丞相,那就拭目以待。」胤承抬手作揖,轉身離開。
「嘭!」胤承剛走,沈清洲就發瘋了。
他失控的毀了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圃,將所有的虞美人斬斷,連根拔起。
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白狸愛上了別人……
「丞相……」
見沈清洲失控的發泄,下人一個個都嚇的面色發白。
「西峰……」
見西峰走了過來,沈清洲頹然的坐在地上,手背被自己砍破,鮮血直流。
西峰安靜的從下人手中接過藥物和紗布,幫沈清洲處理傷口。
「告訴我……她服毒前,說了什麼?」沈清洲聲音有些沙啞,如墨的黑髮卻不知何時多了許多白髮。
「白狸姑娘說,讓我替她去木景炎的墳前看看,告訴他……在黃泉路上等她。」西峰淡淡開口,說沒有怨氣是假的。
可沈清洲是他的主人,到死都是他的主人。
「滾……」
沈清洲瘋了一樣的推開西峰,任由血液流淌,起身衝進書房。
西峰看著沈清洲的背影,紅了眼眶。
沈清洲的背影,仿佛蒼老了很多。
苦澀的笑了一下,西峰承認白狸的手段,這……才是對沈清洲最狠的報復。
她不在了,她隨木景炎走了,留沈清洲一人,獨自瘋狂。
推開暗室的門,沈清洲身形有些不穩。
他留不住白狸了,再多的藥物都留不住她了……
白狸的身體越來越微弱,連心跳都要停止了。
「阿狸……你起來,告訴他們,你愛的人是我不是木景炎……只要你說你愛的人是我,我就放過你,也放過朝陽……」沈清洲將白狸抱了起來,用力抱緊。「阿狸……你告訴他們,你告訴他們你愛的人是我……」
沈清洲哭了,一個權傾朝野的男人,哭的像個孩子。
他也曾經年少輕狂,也曾經深愛過白狸。
他也曾經想過放棄一切帶白狸離開……
可直到現在沈清洲都想不明白,是他太遲了,還是白狸沒有等他。
「阿狸,你醒醒……你告訴他們。只要你說你愛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阿狸……」
沈清洲哭著抱緊白狸,他吻著白狸的後頸,苦苦哀求。
可他終於明白,得到白狸的身體,卻丟了她的心。
可他不甘心……
……
東宮,太子府。
太子妃祭禮禮成,當夜太子應夜宿東廂。
可蕭君澤卻連東廂房的門都未曾踏足。
「太子殿下,太子妃讓人來請……」
沈芸柔要面子,自然要讓人喚蕭君澤過去。
可蕭君澤一個人在書房喝酒,看著朝陽抄錄的兵法,起身走出門外。
「太子殿下,您……您走錯了方向。」見蕭君澤往內殿走去,婢女有些慌張,這是走錯了還是……
蕭君澤喝醉了酒,本就受了重傷,身形越發不穩。
「滾!」氣壓冷凝的罵了一句,跟在他身後的婢女便都嚇得不敢再跟了。
蕭君澤躲在拐角處,咳出的是烏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