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谷。
「主人,我們趕去的時候,密室已經空無一人,蠱人的屍體也不見了。」
「是不是被那些人帶走了?」
老者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發青,手指有些發顫。
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人成功煉製了蠱人。「朝兒,你確定那蠱人已經死了?」
「當時傻子為了救我一劍刺穿蠱人的心臟,就算他是蠱人……刺穿心臟也必死無疑吧?」朝陽也不能確認。
老者沒有說話,起身走了幾步,看起來蒼老了些許。「江湖風變,天下以亂,在這亂世之中……誰又能獨善其身。」
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老者看著趴在醫榻上的蕭君澤。「從他後背的抓痕來看,這個蠱人已經接近成年狀態,毒性狠辣,手勁極大。」
快速用燒紅的剪刀將蕭君澤身上的腐肉剪掉,老者搖了搖頭試探了下蕭君澤的鼻息。「他能活下來,簡直是奇蹟。」
「師父……救他……」朝陽聲音微微哽咽。
蕭君澤是木懷臣和木懷成用命換來的……
「出去。」老者看了扶搖和阿雅一眼,讓他兩人出去。
「告訴師父,為什麼要將他留在南疆,還將他裝扮成這般模樣?」等扶搖離開,老者小聲問了一句。
朝陽緊張的深吸了口氣,什麼都瞞不過老者。「師父……您發現了。」
「蕭君澤這半條命是我救回來的,他的脈搏我一探便知。可我剛救回來的半條命,這才數月怎的又去了大半。」老者搖了搖頭。
「他重傷後痴傻,木懷臣為了救他誤入死亡谷,如今只剩他一人……朝兒……不想辜負兄長用命換來的人。」朝陽跪在地上,緊緊握著衣裙。
老者嘆了口氣,知道朝陽有私心。「朝兒,朝堂局勢比江湖更險惡,江湖是血肉相搏,殺戮血腥。可朝堂……是不見刀劍的修羅場,人心搏殺,比江湖更加黑暗。」
「朝兒明白。」朝陽垂眸。
「留在毒谷,雖人身不自由,可心自由。」老者想勸勸朝陽,不要再去參與這些人的權謀爭鬥。
「可師父您說了,風雨欲來,無人能獨善其身。」朝陽抬頭,眼眶泛紅。「我的身份師父最清楚不過,我是白狸的女兒,師父您雖然沒有明說,但您也知道……留我在毒谷,這對毒谷來說是冒著多大的風險。」
殺手一波接一波的來到毒谷,就算是毒谷的暗衛能阻截一波又一波,可沒完沒了的殺戮,讓人心累。
「決定了?」老者嘆了口氣。
朝陽的命如浮萍,註定無法安穩。
身上背負著太多秘密,太多利益……無法獨善其身。
「是!」朝陽點頭。
她遲早是要回去的,為了保護她在乎的人,回到她曾經拼命逃離的地獄。
找到一切黑暗的源頭,攪動朝堂,斬草除根……
她要與所有想要她命,不想讓她安穩活著的人,斗到底。
「逃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老者處理著蕭君澤身上的傷口,看似漫不經心。「迎難而上也是成長的一種表現……只是,這朝堂的黑暗,權勢和欲望的深淵已經吞噬了師父一兒一女……師父不能看著你,身陷其中啊。」
「師父……朝兒……」朝陽知道,老者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女兒,不能再失去她這個徒兒了。
「蠱人一出,天下必亂,只有對那權勢極度渴望的人才會費勁心神煉製蠱人,這些人的背後一定有更大的陰謀。」老者搖了搖頭,腥風血雨就要開始了。
「師父的意思是,我們無意中巧合碰到的蠱人,是有人故意煉製的武器?」朝陽心跳一顫。
「毒谷之所以選在此處,是因為山谷背陰,適宜草藥毒物以及蠱蟲天然生長,對於蠱人來說也是最好的煉製場所。毒谷腳下,蠱村之地,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養了這麼大一隻蠱人,可見其隱秘程度。」老者極其忌憚。
「師父在懷疑誰?」朝陽不知道這背後的人,與誰有關。
「最近頻繁出入南疆,接近毒谷之人……便是西域暗魅樓。」
朝陽的手心微微出了一層薄汗,西域果然預謀已經。
「朝陽身上背負的是曾經壓在我母親身上的重擔,西域不會放過朝兒,朝陽需要先發制人……」西域,絕對不是她和母親的故鄉。
那裡,怕才是地獄的大門。
「為師不出江湖,不問朝政已經很多年了……連朝兒都能向死而生,那師父……堵上一切,堵上毒谷,也要助你贏這天下。」
「答應師父,活下去,找到你想要的自由。」
朝陽眼神顫動的看著老者,雙手握緊到發麻。「師父……」
這天下,棋局已開,每個人都是這棋盤上的棋子。
誰……都無法逃脫本就束縛命運的枷鎖。
朝陽的視線落在蕭君澤身上,眼神越發堅定。
……
南疆皇城,水運樓。
「啪!」扶搖一拳狠狠打在那人臉上,臉色暗沉,全身發顫。「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在我毒谷腳下,在我外公眼皮子底下養蠱人?」
男人揚了揚嘴角,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大公子,蠱人的威力,毒谷最清楚不過,我們若成大事,必不可少。」
「是嗎?」扶搖眼眸的陰霾越發濃郁。「白梓延,你西域暗魅樓從早年盛會開始就籌謀算計,將聖女白狸送往奉天,密謀已久,攪亂奉天朝堂局勢。如今天下以亂,邊關戰事四起,奉天龍脈不穩,你們接下來的計劃,是帶走朝陽,拿回你們暗魅樓的致命『武器』,除了要讓聖女這把利刃重新鋒利,你們連蠱人都惦記上了……」
「大公子,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合作共贏而已,何必說的這般清晰明確。我暗魅樓自有我暗魅樓的計劃,一切不過是順勢而為,逆天者亡……」男人的冷意極重,再次開口。「何況,朝陽本就是我西域的所有物,帶她回去也是遲早的事情,大公子這段時間百般阻撓,可是對朝陽動了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扶搖的雙手下意識握緊,沒有說話。
他確實,不忍再讓朝陽隨這個瘋子離開。
「大公子,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用處的東西,過於追求的下場……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無論是您的母親,還是您的舅舅……可全都死在感情手裡。」
扶搖呼吸急促的扯住白梓延的衣領,用力把人推開,氣急敗壞的離開。
「主人,蠱人已死。」等扶搖離開,手下小聲開口。
「一群廢物!不是說蠱人無堅不摧是最無情的殺戮利器?這般脆弱不堪,讓一個女人除掉,一群廢物!」白梓延的氣壓有些失控。
「主人,那些蠱村後人……」
「還留著做什麼?一群廢物,處理乾淨點!」現在可不是得罪毒谷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