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豹哥覺得有些奇怪。
他都來這麼一會兒了,小斧子怎麼還趴在地上沒動呢?
「小斧,你給我過來。」
「乾爹……」小斧轉過頭來,有些虛弱地喊了一聲。
豹哥的臉色霎時就變了,趕緊跑過來。
當他蹲下身子去碰小斧的時候,這才注意了,小斧的身子下面有一些比較尖銳的碎石子。
碎石子正扎進了他的身體,鮮血流了一地。
只不過剛剛被小斧的衣服擋著,他整個人又是趴著的,所以才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到罷了。
「小斧?!」
豹哥哪裡還有心情管那個人啊,趕緊喊了一聲,就將幾個兄弟幫忙,將小斧送到了最近的藥堂。
安九鎮有一家很小的藥堂,叫百藥堂。
之所以叫百藥堂,因為主家複姓百里,是幾十年前遷到安九鎮的。
百藥堂十分低調,但安九鎮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這家藥堂大夫的醫術很不錯。
附近很多人家,都喜歡到百藥堂看病。
「大夫,大夫,快救命啊,我乾兒子流了好多血。」
豹哥驚慌不已,因為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想辦法給小斧子止血了。
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止不住。
他知道自己過的是刀尖上的日子,看上去風風光光,但其實非常危險,說不定哪天就去了。
所以他沒有像那些小弟那樣,一有了錢,就想著娶妻生子。
他直接收養了幾個小子,收為義子。
其中小斧子是他最小的義子,還在襁褓中的時候,就被他收養了,宛如親生。
百藥堂坐鎮的百里大夫已經一大把年紀了,他順著花白的鬍子,讓豹哥不要急:「別急,再嚴重的傷也得一步一步來,急是沒有用的……」
人老了,有閱歷是一回事,固執己見,不知變通,喜歡帶著有色眼光看人,又是另一回事。
百里大夫一看來的是一幫「混混」,心裡就有些不太樂意,不太想給人家看。
可大夫「救死扶傷」,進來的就是病人,他沒辦法趕,只能故意放慢了速度,隱晦表示自己的不高興。
看著百里大夫緩慢的動作,豹哥能不急嘛,恨不得自己上。
他是不會看病,要是會的話……
要不是顧慮百藥堂背後有人,豹哥都想一把刀直接架到對方的脖子上,讓對方快一點。
具體怎麼回事,豹哥也不清楚,他只是在替某些家族辦事的時候,隱隱地聽到了一些,說「百里」這個姓名,似乎跟京城的某個大人物有關係。
一聽是「大人物」,豹哥就不得不顧慮了。
平時也會囑咐手下的小弟們,沒事不要惹百藥堂的人。
「大夫,求你了,你能快一點嗎?人命關天啊!」不能動手,豹哥只能放低了身段,祈求。
旁邊的幾個小弟看了,有些不太舒服。
百里大夫淡淡地說道:「哪個來看病的,不是人命關天?」
說著,他看了小斧身上的傷,更不高興了。
「打架打的吧?」語氣也跟著冷了,「你們這些人也真是的,那么小一點的孩子,也帶出去打架,這不是害人嗎?」
「去把押金交了,100兩。」
小弟們一聽,吸了口冷氣:「100兩?!大夫,這也太貴了吧?這人都還沒看,怎麼要100兩?」
百里大夫沒好氣地說道:「讓你們交錢就交錢,不想交錢,就把人帶走。就這小子身上的傷,100兩銀子,也不知道命能不能撿回來。」
——自己學壞就算了,還帶壞小孩子,這種人死了也活該。
「閉嘴!」豹哥讓小弟們住嘴,「大夫,你別跟他們見識,他們都是急得,嘴巴壞了一點,其實本性不壞。」
百里大夫「呵呵」了兩聲,不置一詞。
「大夫,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給小斧看傷,100兩銀子,我呆會兒給你。」豹哥說道,「這100兩銀子真的太多了,誰沒事身上會帶100兩銀子啊?」
「呆會兒?」百里大夫冷笑,「你們這些人我還不了解,呆會兒我給治了,人要死了,你們會給錢才怪了。先給錢,再看病,這是我們百藥堂的規矩。」
「人都還沒治,你一句死不死的,這不是咒人嗎?」豹哥一聽,也有些怒。
百里大夫說道:「我見到的死人多了,說話不中聽沒辦法,你要想聽好聽的,這邊出去左轉,隔兩條街,去花樓去。」
「你!」要不是顧慮到小斧子,豹哥當場就想跟他鬧起來,直接翻臉。
他已經說了,他不是不給錢,而是身上沒有100兩銀子。
讓對方先看,到時候他讓人把錢送過來。
見百里大夫不鬆口,豹哥沒有辦法,只能轉身讓一幫小弟湊。
可這幫小弟,除了某兩個已經成親的,手裡還可能有點錢,那些單身的,哪個會手裡捏錢?
有一點,也將錢花在女人的肚皮上去了,花天酒地。
豹哥一看連十兩銀子都湊不出來,臉色死白死白的:難道,小斧子就要死在這裡了?!
一幫小弟,忍不住跟百藥堂的人吵了起來,覺得對方就是因為「歧視」他們,所以才故意不給小斧子看傷,想要害死小斧子。
豹哥一想到小斧子會死,便沒有再約束手底下的人。
眼見著一幫人就要對百藥堂的人動手,葉瑜然從外面走了進來。
「救死扶傷,是醫者本分。這是在做什麼,不好好看病,怎麼要動手了?」
「這裡是藥堂,是看病的地方,要打出去打,別耽誤別人看病。」
葉瑜然躲在外面聽了半天,自然也聽到兩邊人到底是怎麼鬧起來的。
只不過她不能讓人知道罷了,所以不得不裝傻。
「是你?」豹哥一看是她,立馬就認了出來,「你在跟蹤我們?」
「是你啊,剛剛在街上,好像你的小弟還撞到我了。」葉瑜然裝著沒聽懂,說著將視線挪向了其他人,「哪位是百里大夫?我是來撿藥的。我家老七上次被人撞成了腦震盪,找赤腳大夫開了副藥,一直在吃……」
「藥方帶了嗎?」百里大夫非常鎮定,似乎剛才差點動手的事情根本沒發生一樣,走了過來。
「沒有,不過我記得是什麼藥方。」葉瑜然當場背了出來。
百里大夫見她背得那麼整齊,還微微詫異了一下:「你背過方子?」
「我們家的人一向記憶力好,多聽幾次就記住了。」